來找我玩。我受傷那段日子,她常來看我,陪我說話解悶。她今日穿的很喜慶,外罩一大紅色羽緞斗篷,極是明媚生姿。
她在我身旁坐了下來,笑嘻嘻道:“姐姐這裡要好玩多了,姑父家裡可沒人會教香兒寫漢字。”我替她撫了撫耳邊的碎髮,笑問道:“你學漢字做什麼?莫非是想給烏祿寫情詩不成?”她面上一紅,羞得直跺腳,“姐姐欺負香兒呢。”
我一笑,秀娥端來一碟點心,笑道:“彷彿是見到了當年的小娘子呢。”我聞言有些失神……當年,也是在這個年紀遇見完顏宗翰,一晃五年已經過去了,真快……
說話間,花漣走了進來,懷裡不知揣著什麼東西,眉心微蹙,面色奇怪,我問:“發生何事了?”她猶豫了一會,走近我身側,我才發現她手中是一封信,好奇道:“這不會是給我的吧?”心裡忽然有些激動,會不會是迪古乃給我寫的信呢?不對,說不定他都不知道我離開了會寧,走的時候我誰也沒說。
不過,還挺希望是他的來信。
“小娘子自己看吧,送信的侍衛什麼也沒說。”她將信遞給我,自己又下去忙了。我馬上迫不及待開啟來,抽出一封薄薄的信紙,烏林荅香湊過來道:“還有一股花香味呢。”
我抿嘴一笑,這信紙怕是拿香料燻過的,好像是玉蘭香。迪古乃是喜歡花的,而且他曉得我喜歡玉蘭,想來定是他寫的了。展開一看,我的臉立即紅了,迪古乃真是學渾了……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長相思,長相思。欲罷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這是北宋詞人晏幾道的《長相思》,迪古乃是不理解其含義還是故意為之,這種詩歌怎麼能寫給我。烏林荅香見我一副又笑又氣的模樣,不禁來了興趣,笑問道:“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啊,這麼多‘相思’,又是誰寫給姐姐的?”
我搖頭笑道:“不過一首尋常詩歌罷了,你若是有興趣,我日後抄寫一本送你便是了。”說完準備合上信紙,卻驚然發現詩歌下面的署名不是迪古乃!
居然——居然是兀朮!
其實再仔細看看,方才心裡先入為主了,一點也沒發覺這的確不是迪古乃的字跡。怎麼會是兀朮?他不是在打仗嗎?
“元帥回來了。”我猛然一驚,下意識的迅速將信紙塞進袖中。秀娥正服侍完顏宗翰更衣,他今天怎麼回的這麼早。
“這不是黑土石的女兒嗎?”他看見烏林荅香後,詫異地說了一句。我笑了一下,示意烏林荅香起來請安,但她頭也不抬,自顧趴在桌上寫字。我曉得她因為那些殘暴的政策而不喜歡完顏宗翰,可基本的禮數還是要盡的,況且完顏宗翰最近心情不好,搞不好就遷怒於她了。
在我偷偷捏了她一下後,她才懶懶的抬起眸子,瞥了眼完顏宗翰,不冷不熱道:“元帥好。”復又低頭寫字,我尷尬的看了眼完顏宗翰,他倒沒怎麼在意,只是注視著我笑道:“這丫頭性子強,與你小時候有幾分相似。”
我嗔他一眼,心裡卻惴惴不安,想趕緊將袖中這封信脫身。眼看著完顏宗翰一步步走近,生怕他察覺出蹊蹺,只好湊在烏林荅香身邊教她寫字,卻突然聞得一句帶著怒氣的聲音,“這是誰的信?”
天吶,我剛才一時心急,只把信紙藏在了袖中,卻忘了還有個信封躺在桌上!
“那是——”我忙掩住烏林荅香的口,怕她把“相思”二字給說出來,可又發覺自己簡直是在掩耳盜鈴,愈發引得完顏宗翰懷疑。心中叫苦不迭,這下是逃不掉了。
“拿出來。”他死死的盯住我,語氣不夾著一絲感情,我又驚又怕,依然裝傻道:“什麼?”
“你不拿是不是?想讓我搜身嗎?”我當即無語,能不能在小孩面前給我點面子啊。看著他眼裡即將蹦出來的怒火,後頸一陣發涼。卻見秀娥不動聲色的帶著烏林荅香出去了,難不成她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有場大風暴!
“吱呀”一聲,房門被從外面合住,屋裡頓時只剩我和他兩人。這秀娥也太不夠意思了,她不怕完顏宗翰會把我給活剝了嗎?正想著要不要賣個萌,卻突然被完顏宗翰從椅子上提了起來,重重的將我放在了桌案上,還來不及感受屁股傳來的疼痛,袖中的信紙因剛剛大幅度的動作掉了出來,在空中打了幾轉最後落在了完顏宗翰的靴子上。
心裡“咯噔”一跳。我知道我已經無力阻止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彎腰拾起信紙,展開……
若說剛才完顏宗翰的臉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那麼此刻說是咆哮著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