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出城了,忍不住又獨自折了回來,趁著夜色潛進來見她。雖說是藉著送鸚鵡的理由,事實上,他就是捨不得她,想在走之前再見她一面,若能意外地說服她隨他離開,那就更好了。
汲水閣的燈亮著,他從屋頂躍進院內,兩道身影剛巧從屋內走出,隨即警覺地撲到他面前,掌風接踵襲來,他躍身避開,低斥:“住手!”
“是宮主!”凌玉和惜玉聽出他的聲音,相視一眼,一向清清冷冷地臉上閃過難得的驚喜,上前屈身見禮,“拜見宮主!”
“你們怎麼……”他疑惑的皺眉,沒有小樹的命令,“四玉”從來不擅自現身,即使小樹身陷險境。對於師父定下的這一條規矩,他一直不願苟同。他瞅瞅緊閉的房門,問道,“你們主子呢?”
“主子她……”惜玉欲言又止,被他冷眼一睇,趕緊三言兩語將小樹被人下了藥的事和盤托出,末了吞吞吐吐地道,“主子讓屬下……去齊樂坊……找小倌來救命。宮主,屬下……還要不要去?”
“你們敢去就死定了!”他聞言頓時怒火中燒,摞下一句狠話,人早已閃身而入。
花廳內,燭光搖曳,軟塌上的小樹盤腿打坐,正閉眼運功,纖瘦的身子不停地打著微顫,緊抿的嘴唇已咬出血來。
“主子,這樣不行的。您中的是當醉,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再過……”守在床邊的凌玉突然看見他,擔憂的臉上露出喜色,繼續對小樹道,“主子,您有救了!宮主來了,屬下先出去。”
“他不行!”迷離的黑瞳瞅向他,眸中除了一絲羞赧還有固執的堅忍,“讓他出去!一定得有男人,就隨便找個陌生人來,我就當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
隱隱地,他彷彿聽到自己額角青筋爆裂的聲音,憤怒、擔心、後怕、慶幸……百般情緒一瞬間齊湧上心頭。那杯茶裡被下了藥,她明明聽到四玉發出的暗號,卻仍是一滴不剩地喝下了它。對她這種偶爾會爆發的稱得上任性的恣意妄為,讓他深感無可奈何卻又哭笑不得。剛剛她說什麼?隨便找一個陌生的男人?當被狗咬了?他拽緊拳頭極力剋制著自己,才能忍住上前一掌劈醒她的衝動。
他直直地看著她,沉寂的臉上顯得異常詭譎冷魅,低聲道:“出去!沒本宮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
“不要!讓他出去……”小樹指著他,站起身來羞惱地喝道。誰知腿一軟,一個踉蹌,眼見著就要摔倒在地,被他迅速迎上去接了個正著,抱在懷裡。
凌玉趁機退了出去,反手掩上了門。
他眯著眼,靜靜地看著懷裡的她,淡淡地語調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狠決,說:“你想讓誰死?我就幫你找他來!不過,除了我,哪個男人敢靠近你,我就殺了他。”
“你敢!反正不可以是你。你……你給出去!”她的呼吸急促,臉泛霞紅,仍是極力板起臉來吼他,掙扎著想脫離他的箝制。由於當醉的藥性,她的聲音聽起來象是撒嬌的嚶嚀,而左瞟右瞟就是不願對上他視線的眸子,看起來更象是秋波流轉、媚眼如絲。
他不禁心神盪漾,緊了緊手臂,溫香軟玉在懷,又是心之所繫,他的呼吸也濃重起來。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輕搖螓首,急喘著再次強調:“塵陽,不可以是你……最不可以的就是你!”
“為什麼不可以是我?可以是隨便一個陌生人,為什麼不可以是我?”灸熱的眼眸裡閃過一抹黯然,他低低地在她耳邊嘶嚎著,神情裡滿是難以掩飾的受傷。
“陌生人可以沒有牽掛,陌生人可以永不相見,如果是陌生人,我可以忘了今夜,當作沒有發生這回事。對他不會滋生希望所以永遠不會失望,沒有所謂的背叛而他也永遠傷害不了我。因為在我心裡,陌生人只是陌生人,他,不重要,而你……”她重重地喘了口氣,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他屏氣凝神,怔怔地注視著她,象是須臾間無法理解或是不敢置信她話裡的意思。不是不重要,那就是……重要?
“所以……”她咬了咬嘴唇,暗暗運功再次壓下身體裡不斷湧起的燥熱,繼續道,“為了日後能坦然再見,為了你永遠是我認識的那個你,我們之間不該讓什麼鬼春藥來左右。我不要做你那個迫不得已的選擇,也不要你成為我迫不得已的選擇……”
“我說的你從來都不願意相信嗎?你難道不知道,我九歲起就決定要娶你做新娘。你從來就不是我迫不得已的選擇,以前不是,將來也不是。”他提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桃花眼裡浮上濃得化不開的盈盈笑意。
他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