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巨俠打哈哈道:“一旦給收買了,就任憑魚肉了。”
溫壬平訕訕然道:“我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你們只是隔岸觀火,袖手旁觀。”
溫子平道:“你這話說得很衝。我怕你只是為升官而當官。”
溫壬平惱火道:“你這句酸味更重。你來迎接方巨俠,為的又是什麼?也不過是替‘老字號’一家一族鞏固江山、壯大聲威而已。”
溫子平嘿聲道:“我為‘老字號’盡力,有何不可?我本是‘老字號’溫家的子弟,鞠躬盡瘁,理所當然。‘老字號’在江湖上,一向介於正邪之間,但運毒功夫,只怕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毒之可怕,是可以不必出手,便可殺人,且可不只以一人殺一人,而是以一毒殺千人、萬人!而江湖地位,人才之多,沒幾個家族可以比得上。我深思熟慮,且得溫爺批示:如能邀得方巨俠為強助,引導我們往正道發展,那豈不是對江湖、武林、朝廷、百姓都是件大大好事?我們有這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何不發奮圖強,得能人加盟,得高手引領,一旦遇上異族外敵犯境入侵,也可以聯合江湖好漢,各幫各派,予之迎頭痛擊,保國安民,這是既為家族也為天下謀福利,總比你只顧熱衷名利,求升官發財,祈壯大實力,而誘使大俠屈身朝廷,同流合汙的好!”
溫壬平聽了,很憤怒,變了臉色,朱月明則笑嘻嘻地打圓場:
“我聽來哈,兩位的話都對,都有理,都不嫌衝,也不是辣,更不算酸,只有點鹹哈。”
他眼笑心不笑地說:“我們這些話,都只是閒話,莫要傳開出去為慎。要不然,巨俠邀不到——我這小官送命不打緊,老字號從此成了黑幫,天殘兄不再見用,什麼‘六分半堂’、‘金風細雨樓’全會打成了叛亂分子,這就大大不美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又補充了一句:“閒話閒說。固然,說話如同炒菜,加點鹹味總讓人足以回味,但光只是鹽,那就不好吃了。咱們還是說點甜的吧。古來有唐人小說傳奇,我們這一段只算鹹話小說,萬勿流傳開去,以後還望大家鹹話少說哩——以免我這給目為‘酷吏奸佞’的小人,抓人我不敢,放人我不便,還真不好當人,左右不成人呢!”
“你瞧,”他哈哈乾笑道,“我像不像是那些自己其實早已挺著個大肚腩,卻故意束腰挺胸,譏嘲人家開始見小腹了的人一般可笑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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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好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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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平也皮肉不笑只嘴唇笑了一笑,道:“我看正常的情形是:朱刑總這頭叫我們說話當心,那頭已悄然告密,說我們妖言煽動,密謀告反了!”
“我生平只盡可能講好話,不說人壞話!”朱月明說得很狡獪,由於他把狡猾全浮現在臉上了,所以,反而讓人覺得他是很真誠地狡獪著,並不算狡詐深沉。“我今天若在背後說他人壞話,他日他人也一樣可以在我後面說我壞話;今日若信了這個人,不會把我的話傳出來,或者要他保守秘密——但對方一樣表面答允,卻把我要他守秘的話也一併說出來。所以,我儘可能只講好話。”
溫壬平冷諷道:“你這種人司掌這種職位,也會只講好話只做好事?”
朱月明忙道:“非也非也。我是說我只講好話,必要時,寧幹壞事也不講人壞話——做壞事是實實際際地幹了,成果已出來了,但講壞話的人卻很吃虧,光嘴巴說,已結深仇了。我說我不說壞話,不代表我不做壞事。我只善於自保。”
溫子平熱嘲道:“那你寧可幹壞事也不說人壞話?”
朱月明居然答得坦蕩:“是。”
雷踰求很想揭一揭這老狐狸的真面目:“我知道你得到信任,可以直入內廷,特許面聖,要是聖上問起,聽君諫議,你難道就欺君罔上,對窳敗惡行,也知情不報嗎?”
“為何不揀好的說?”朱月明笑眯眯地道,“我可不想做京房、陳鹹、劉更生,也不想當王章、馮逡、蕭望之。我知足,故常樂,只求平安富貴,無意冒犯天威。”
雷踰求怔了一怔:“你說明白點。我可是粗人,你打啞謎我不猜。”
朱月明忙稽首表示致歉,“那都是漢朝舊事。京房能預測風雨晴陰、天災人禍,神準無比。曾上書漢朝皇帝劉姡В�槁厶煜螅�淺皆俗��薏渙檠欏A鯅'十分激賞他。當時任僕射、中書令的石顯,聯結高官弘恭、五鹿充宗、史高等人,主持中樞機要,權傾朝野,下手陰險毒辣,最會討好皇帝,取得信任,利用時機,中傷誣陷不附從他的人。銖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