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為了顧及自己的臉面,自當是找了個說法的,說是合了趙王殿下與孟家四姑娘的八字,兩人乃是天作之合。那孟四姑娘原在清水庵裡受罰,可巧庵裡有個道行高升的老姑子,瞧了孟四小姐的面相,說是宜在十五這年嫁人,若是錯過了這個良辰吉日再嫁,怕是會給夫家帶來災難。
所以,為了不讓這個災難落在皇家,又為了成全趙王與孟四的這段天賜良緣,陛下下旨讓孟四儘早進王府。
賜婚的聖旨前腳才進趙王府與孟國公府,後腳,便有兩道聖旨入了霍伯府。一道是委任霍令儼為外城都統一職的聖旨,而另外一道,則是賜封霍伯夫人為正三品淑人的聖旨。
蘇棠雖則為伯夫人,本身也有品階。但因為是三等伯爵夫人,這品階自然不高的。
此番陛下特意發了聖旨破例晉封她為正三品夫人,也著實算是給了霍家臉面,霍家這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這等好事若是落在別人,興許能高興上天。但蘇棠夫妻接了聖旨後,卻沒見多高興。
彼此心中都明白,陛下這不過算是安撫罷了。
其實安不安撫他們夫妻,真的無所謂。尤其是蘇棠,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這個三品夫人的身份,她更多在意的,還是小姑的幸福。
很快便到了年關,闔府上下又忙碌起來。
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蘇棠倒是遊刃有餘,許多事情更是辦得妥妥當當。精心安排了一頓年夜飯,按著去年的規矩,今年還是一大家子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吃飯的。
左右霍家如今人丁不多,即便男女同桌,也只是勉強湊了一桌。
原是高興的日子,可太夫人想著過完年孫女就要嫁人了,明年再吃團圓飯的時候,她可就是別人家桌上的人了,難免就有些捨不得。越想越傷感,竟是偷偷抹了淚。
蘇棠瞧見了,悄悄對兒子說了幾句話,然後推著兒子過去。
笙哥兒最是機靈,立即就搖搖晃晃跑了過去,小手扯著太夫人袖子說:“太煮母,錢,響。”
蘇棠今年給屋裡的下人們發壓歲錢的時候,都是包的銅子兒跟散碎銀子。一包包銅子兒裝在荷包裡,晃得叮噹響,叫笙哥兒瞧見了,他覺得錢就是響的。
笙哥兒還小,過完年也才虛三歲。人雖然小,但鬼機靈的,太夫人特別喜歡他。
一見是他來要壓歲錢,立即就將人摟進額懷裡:“好好好,少不了你的。這一晃眼,咱們笙哥兒也都這般大了。”
“不老!”笙哥兒立即晃著手,小臉板得嚴肅,“漂亮。”
縱是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夫人,都被孫子這突如其來的奉承話逗笑了,更不要說太夫人了。
滿屋子都是歡聲笑語,太夫人也暫時忘了煩心的事兒,只抱著笙哥兒說:“瞧瞧他這張嘴,可真是會說話,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是個鬼機靈的。將來長大了,指定跟你爹爹一樣有出息。”
笙哥兒撇頭看向母親,小手指著:“娘。”
“你娘怎麼了?”太夫人笑著問。
笙哥兒說:“娘,好。”
太夫人更是樂得開懷大笑:“只誇了你爹,沒誇你娘,咱們小南瓜不樂意了是不是?你娘也好,你娘也好。都好,咱們霍家只要能夠一直這樣團結,一定會繁榮昌盛起來。”
又朝安安靜靜斯斯文文立在一旁的筌哥兒招手,太夫人一邊摟一個說:“將來咱們家,就靠你們兄弟倆了。”
“來來來,都有壓歲錢。”太夫人準備了四份,三個曾孫輩的,還有一個是給幸姑的。
幸姑每年都跟侄兒侄女們一起拿壓歲錢,她挺難為情的:“好在明年嫁人了,長了輩分,我也算大人了。”
太夫人給了錢,老夫人大夫人都給了錢,笙哥兒懷裡抱了好多裝著碎銀子的荷包。回來遞給母親後,笙哥兒眼睛轉了轉,然後“蹬蹬蹬”,晃著身子跑去二夫人跟前,仰著腦袋看著她,喊她娘。
二夫人嚇了一跳:“你娘在那邊,可莫要叫錯了人。”
笙哥兒“伯”字還吐不清楚,他磨蹭半餉,又喊了聲:“二婆娘。”
二夫人當即瞪圓眼睛來:“臭小子,罵誰呢?”
見她兇,笙哥兒索性不理她了,直接撲進一旁坐在輪椅上的霍二爺懷裡,嬉笑著喊道:“二婆婆。”
霍二爺倒是十分高興,清雅的臉上含著和煦的笑容,從容不迫拿出一個褐色的荷包來,遞給笙哥兒說:“笙哥兒又長一歲了,希望笙哥兒新的一年可以長得更高更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