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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子,望一眼窗外幽黑天幕上燦爛如銀的碎星,道:“這天氣真是熱。”

第二日依然是響晴的天氣,因著庚申日京東地震震動京畿,京城倒塌城垣、衙署、民房,死傷人甚重,震之所及東至龍興之地盛京,西至甘肅岷縣,南至安徽桐城,凡數千裡,而三河、平谷最慘。遠近蕩然一空,了無障隔,山崩地陷,裂地湧水,土礫成丘,屍骸枕籍,官民死傷不計其數,甚有全家覆沒者。朝中忙著詔發內帑十萬賑恤,官修被震廬舍民房,又在九城中開了粥棚賑濟災民。各處賑災的摺子雪片一般飛來,而川中撫遠大將軍圖海所率大軍與吳三桂部將激戰猶烈,皇帝於賑災極為重視,而前線戰事素來事必躬親,所以連日裡自乾清門聽政之餘,仍在南書房召見大臣,這日御駕返回乾清宮,又是晚膳時分。

琳琅捧了茶進去,皇帝正換了衣裳用膳,因著天氣暑熱,那大大小小十餘品菜餚羹湯,也不過略略動了幾樣便擱下筷子。隨手接了茶,見是滾燙的白貢菊茶,隨手便又撂在桌子上。只說:“換涼的來。”

琳琅猶未答話,李德全已經道:“萬歲爺剛進了晚膳,只怕涼的傷胃。”又道:“李太醫在外頭侯旨,請萬歲爺示下。”

皇帝問:“無端端的傳太醫來作什麼?”

李德全請了個安,道:“是奴才擅作主張傳太醫進來的。今兒早上李太醫聽說萬歲爺這幾日歇的不好,夜中常口渴,想請旨來替萬歲爺請平安脈,奴才就叫他進來侯著了。”

皇帝道:“叫他回去,朕躬安,不用他們來煩朕。”

李德全陪笑道:“萬歲爺,您這嘴角都起了水泡。明兒往慈寧宮請安,太皇太后見著了,也必然要叫傳太醫來瞧。”

皇帝事祖母至孝,聽李德全如是說,想祖母見著,果然勢必又惹得她心疼煩惱。於是道:“那叫他進來瞧吧。”

那李太醫當差多年,進來先行了一跪三叩的大禮,皇帝是坐在炕上,小太監早取了拜墊來,李太醫便跪在拜墊上,細細的診了脈。道:“微臣大膽,請覷萬歲爺龍顏。”瞧了皇帝唇角的水泡,方磕頭道:“皇上萬安。”退出去開方子。

李德全便陪著出去,小太監侍候筆墨,李太醫寫了方子,對李德全道:“萬歲爺只是固熱傷陰,虛火內生,所以嘴邊生了熱瘡起水泡,照方子吃兩劑就成了。”

張三德陪了李太醫去御藥房裡煎藥,李德全回到暖閣裡,見琳琅捧著茶盤侍立當地,皇帝卻望也不望她一眼,只揮手道:“都下去。”御前的宮女太監便皆退下去了。李德全納悶了這幾日,此時想了想,輕聲道:“萬歲爺,要不叫琳琅去御茶房裡,取他們熬的藥茶來。”

宮中暑時依太醫院的方子,常備有消暑的藥製茶飲。皇帝只是低頭看摺子,說:“既吃藥,就不必吃藥茶了。”

李德全退下來後,又想了一想,往直房裡去尋琳琅。直房裡宮女太監們皆在閒坐,琳琅見他遞個眼色,只得出來。李德全引她走到廊下,方問:“萬歲爺怎麼了?”

琳琅漲紅了臉,扭過頭去瞧那毒辣辣的日頭,映著那金磚地上白晃晃的,勉強道:“諳達,萬歲爺怎麼了,我們做奴才的哪裡知道?”

李德全道:“你聰明伶俐,平日裡難道還不明白?”

琳琅只道:“諳達說得我都糊塗了。”

李德全道:“我可才是糊塗了——前幾日不還好好的?”

琳琅聽他說得直白,不再介面,直望著那琉璃瓦上浮起的金光。李德全道:“我素來覺得你是有福氣的人,怎麼倒和這福氣過不去了?”

琳琅道:“諳達的話,我越發不懂了。”她本穿了一身淡青紗衣,烏黑的辮子卻只用青色絨線繫了,臉上微微有些窘態的洇紅。李德全聽她如是說,倒不好再問,只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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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的人太多,特意在此答覆大家,關於琳琅為什麼說:“奴才出身卑賤,不配蒙受聖眷。”

關於琳琅的個性。一方面她遭遇鉅變——康熙七年衛家被抄家,籍沒入辛者庫(大家不用去翻康熙七年的正史求證了,這件事是我謅的),這個時候就算是家破人亡了,亡了誰?大約亡了琳琅的祖父吧。然後琳琅的母親去世,她被送至外祖母家寄養(汗……整個一林妹妹,反正我抄紅樓夢也抄得多了,不在乎多這一點細節),然後在納蘭家長大,咔咔……再直接引用葬花詞,一年三百六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