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之類文謅謅、狗屁不通的臺詞。兩年前的夏天,吉米曾經帶著全家人去觀賞他們的演出;第一幕都還沒結束呢,安娜貝絲、娜汀還有莎拉就全都昏睡過去了。只有凱蒂還醒著,坐在毯子上睜大了眼睛,手肘撐在膝蓋上、掌根頂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的,於是吉米也只得陪著她看下去。
那晚上演的是《馴悍記》,吉米根本沒有看懂……劇情約莫是說一個傢伙怎麼馴服她兇悍的未婚妻的故事;吉米搞不懂這樣的劇情還能有什麼看頭,但他猜想應該是自己聽不懂古英文才會參不透其中的奧妙之處。就凱蒂看得入神,看得一會兒大笑,一會兒陷入沉思,看完後還跟吉米說這實在是〃棒透了〃。
吉米實在搞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而凱蒂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她宣稱這次經驗讓她有很深的〃感觸〃與〃領悟〃,之後的半年還常常提到說高中畢業後要搬去義大利長住。
吉米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眺望東白金漢平頂區的邊緣,心想著:義大利。
〃爸爸,爸爸!〃娜汀從一群朋友中突破重圍,往剛剛走下最後一個臺階的吉米這邊狂奔而來,直直撞進他懷裡,嘴裡還不停地嚷嚷著:〃爸爸,爸爸!〃
◇。◇歡◇迎訪◇問◇
第47節:第七章 在血泊中(8)
吉米把她抱了起來,手臂還讓她漿得筆挺銳利的套裝裙襬掃到。他用力親吻她的臉頰。〃寶貝,寶貝!〃
娜汀用兩隻手指的指背將面紗往旁邊一推,與她母親常常為她撥去掉落在眼前的頭髮的動作如出一轍。〃這件衣服好刺哦。〃
〃沒錯,我也被刺到了,〃吉米說道,〃這衣服甚至還不是穿在我身上呢。〃
〃你穿套裝一定會很好笑,爸爸。〃
〃合身一點應該就不會。〃
娜汀翻了個白眼,然後抓著面紗一角搔刮吉米的下巴。〃癢不癢?〃
吉米越過娜汀的頭頂,看著站在一旁的安娜貝絲與莎拉,感覺自己的心被某種暖洋洋的東西塞得滿滿的,滿得他說不出話來,彷彿全身的骨頭都化成灰了。
一瞬間,他感覺一切都無所謂了,此刻就算有人拿槍掃射過他的背後,他也都無所謂了。他很快樂。快樂得無以復加。
呃,幾乎無以復加。他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在人群中搜尋凱蒂的身影,希望她能在最後一刻趕到。然而,他卻只看到一輛州警隊的巡邏車疾駛過白金漢大道,在街口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大彎,逆向闖入羅斯克萊街的左側車道,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狠狠地劃破了週日早晨的空氣。吉米聽到引擎低沉的怒吼聲,看著警車繼續加速,往羅斯克萊街底的州監公園全速前進。幾秒後,一輛沒有懸掛車牌的黑色轎車尾隨而至,雖然沒有警笛聲相隨,卻不容人誤認它的身份;它同樣以時速四十邁的高速,在羅斯克萊街口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大彎,引擎隆隆低吼。
吉米把娜汀放下來,一個感覺卻突然竄過他全身的血管。某種冰冷無情的確信,某種一切赫然都說得通了的悲涼感受。他看著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從高架道底下呼嘯而過,向右轉入州監公園。他感覺得到凱蒂在他的血液裡,和那些隆隆的引擎聲和尖銳的輪胎磨地聲一起,和那些毛細管那些細胞一起。
凱蒂,他幾乎脫口而出。我的老天。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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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第八章 《老麥當勞》(1)
第八章 《老麥當勞》
瑟萊絲星期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腦子裡滿是各種管線的影像……錯綜複雜的大小水管,從一般住家、從餐廳、從電影城、從購物中心,一路迤迤邐邐,從四十層樓高的辦公大樓倏地往下降,每經過一層都有更多管線與之會合,再往下,直達城市地底,匯入那無比巨大龐雜的地下網路。它們比任何語言都要密切而親暱地結合所有的人,唯一的目的竟是要帶走那些自我們體內、自我們的生活、自我們的下身與冰箱底層的保鮮盒裡被排除出來的廢物殘渣。
它們最終去了哪裡呢?
她相信自己以前就曾想過這個問題,就像很多人都曾懷疑過為什麼飛機無須振翼就能浮在半空中那樣,不過是種模模糊糊的臆想。但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她起身,坐在空蕩蕩的床上,大衛與麥可在三層樓底下的前院裡玩威浮球的聲音一陣陣傳上來。她既焦慮又好奇。究竟去了哪裡?
總該有個地方。那些肥皂洗衣粉洗滌精的泡沫汙水,那些用過的衛生紙那些酒吧馬桶裡的嘔吐物,那些咖啡漬血漬汗漬,那些從長褲折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