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館位於任府東南的位置,面積雖然不大,也是精緻華貴,前廳後舍俱全,更是有一個月亮門直通正房,這任三小姐任書瑤的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據杜嬤嬤說,聽風館原先可不叫這個名字,可任三小姐前不久從假山上跌落,摔破了頭,任家尤氏一怒之下拆了假山,填平了荷花池,這院子裡的景緻就只剩幾株銀杏翠竹,索性將這院子改名聽風館。
進了聽風館,小碗拿餘光掃了一眼,果然,庭院中間的位置是新修過的,栽種上的植物還沒完全移活,有些發蔫的樣子。
廳堂門口站著兩個婢女,看穿著打扮和引她們入內的丫鬟是一樣的,應該都是夫人跟前的三等丫鬟,見她們到了,連忙打起門簾,一面通報:“杜嬤嬤到了。”
小碗跟著杜嬤嬤入內,那尤氏果然已經在屋內等著了,她們與尤夫人見了禮,就有機警的小丫頭端上繡凳來,杜嬤嬤坐定了,小碗垂首隨侍在身後。
尤夫人體態微胖,長著一張極和氣的圓臉盤,開口卻就變了味,火氣十足:“我家那個孽障,自從摔了頭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前是個悶著不說話的小性子,現在壞了腦袋,那膽子倒是大!”
摔了頭?換了一個人?小碗楞了一下。。
“夫人莫氣,三小姐到底是大病未愈的,有什麼事情慢慢教導就是。”杜嬤嬤面容平和,緩聲寬慰道。
“若是能慢慢教導就罷了,可,再有半年就要出嫁了,我可怎麼放心把她嫁到杭州府去啊。”尤夫人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與三小姐日日相處這段時間,老身也能瞧出幾分她的真性子,雖然有些倔,但卻是個赤城的好孩子。”
杜嬤嬤見尤夫人面色稍和緩了,才轉頭示意小碗。
按照之前吩咐的,小碗輕巧地幾步上前,雙手交疊於腹部,行了禮,道:“董氏小碗,見過尤夫人。”
杜嬤嬤滿意地笑了:“夫人,您看著丫頭可好?”
尤夫人上下打量了下頭立著的年輕女孩,中等個子,身形窈窕,看穿戴舉止像是個利索、規矩的孩子,容貌只是清秀,算不得特別出眾,只是眉眼彎彎,看著心裡便生出幾分好感來。
“杜嬤嬤帶來的姑娘哪有不好的。”尤夫人打了個太極,只等杜嬤嬤下文。
“教導一道上頭,最是講究言傳身教。老身畢竟上了年紀,精力不濟,不能整日的待在任府裡,怕是耽誤了三小姐。”見尤夫人心有慼慼焉的摸樣,顯然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了,杜嬤嬤不慌不忙接著說道,“夫人看著好就行。這丫頭我親自教養了三年,別的不說,就這規矩上頭是不會出大錯的,也還算知曉分寸,有幾分小聰明。我想著,他們兩個畢竟年齡相近,讓小碗入府陪伴三小姐一段時間,許是效果更好呢。”
尤夫人一聽,面露喜色,她正為這閨女的事情煩心,要知道,自從女兒出了事,她一怒之下發作了女兒身邊大小丫鬟婆子,如今補上去的總不如意,也不懂規勸主子,要不然昨天也不會……
又想著杜嬤嬤雖然有些事情上不太妥當,不過規矩確實是挑不出一絲錯來,她既然說是自己的弟子,那定然是不錯的,年紀又小,若是能在女兒那裡說得上話,耳濡目染的也許能趕在出門子前把該學的學好呢。
這樣想著,面上笑意更勝,尤夫人從主坐上站起來,走到杜嬤嬤身邊,拉著她的手,好不親熱,“多虧了杜嬤嬤想得周到,到底是經年的老人了,就跟我們這些糊塗的不一樣。你□□出來的人,那必定是處處周全的,也不用擇日了,今天就留在我這裡。放心好了,吃穿用度我自不會虧待,還有月銀,按照陪讀的規律走,你看可妥帖?”
這回是真要不好了,小碗聽了在心裡哇涼哇涼的,過了尤夫人這關,這下子進這豪門可真是要板上釘釘了。陪讀說起來好聽,其實還不就是個丫鬟罷了,難道,她就要被這個主子轉手“借”人了?
“雖然倉促了一些,但是尤夫人做事我老婆子也是信得過的,小碗也不是什麼金貴人,做錯了事情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不用破例。”杜嬤嬤道。
“我看這小碗也是懂事的,哪裡就會要罰了。”尤夫人抿著嘴笑,心裡很是滿意杜嬤嬤所說的話,無以規律,不成方圓。
“事不宜遲,那咱們現在就去跟遙娘說一說這好訊息,她正閒煩悶呢。這丫頭,一會兒也不安生,真真讓我這為孃的操碎了心。”
尤夫人唸叨著,帶著杜嬤嬤、小碗,並一群丫鬟、婆子往女兒臥房走去。
到了門口,看門前竟然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