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孔。
分手時霍永錦十分平靜地說:“你永遠找不到像我這樣的人了。”
這話完全是真的。
一過了二十一歲,渴望愛與被愛的感覺都會漸漸淡卻。
她對鄧志能,是不同的一種感情。
“一分錢買你的遐思。”
韶韶微笑,“我的思潮一向是遊牧民族。”
“你的肉身已是歸家娘了。”
說得是。
撥電話的時候手心有點冒汗,“我找蘇舜娟女士。”
對方是一個年輕女子,“請等等。”
電話放下,韶韶聽到一陣悅耳的鳥語聲,蘇女士環境不錯,憑電話號碼已知那是高尚住宅區。
“哪一位?”她爽朗的聲音來了,“我是蘇舜娟。”
“蘇女士,我是區韶韶,還記得我嗎?”
沒想到蘇女士十分意外,“韶韶,是你,”或許是韶韶多心,聲音竟有點哽咽,但隨即恢復正常,“好嗎,蜜月愉快嗎?”
“一切都好,蘇女士,我想同你見個面,你方便嗎?”
“啊,”她怔住了,但隨即說,“可以,可以,我們出來喝下午茶。”
“明日下午四時,行嗎?”
“沒問題,我在文華樓下等。”
電話結束通話,韶韶一顆心還在撲撲跳。
“怎麼樣,”小鄧在一旁問,“憑直覺,是敵是友?”
“友!”韶韶肯定地說,“絕對是好友。”
小鄧放心了,“明日我打完球陪你去。”
“你也去?”韶韶訝異,這是她的私事。
小鄧把面孔趨近她,“區韶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不不,本市尚未實施共產主義,我的事仍屬於我自己。”
小鄧惱怒,“你膽敢剔除我!”
“我已決定單刀赴會。”
“我最多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等你。”
“鄧志能,沒想到你毛病不止一點點。”
鄧志能一聲不響取起報紙擋在鼻子前面。
韶韶氣結。
也許假期過後,恢復上班一忙他就會好的,韶韶同他講條件:“另一張桌子,不準出聲。”
因約的是長輩,韶韶早到十分鐘。
睡足了,又曬過太陽,膚色健康,穿便裝,韶韶看上去十分年輕漂亮,鄧志能在另一張桌子看新婚妻子,無限憐惜,真要對她好一點,她已經無父無母,孑然一人。
韶韶卻密切注意門口,四時零七分,一位穿名貴套裝的太太一進來,韶韶便站立迎接。
那位太太也有點緊張,她似乎也一眼就把區韶韶自人群中認出。
“韶韶?”
“蘇女士。”
很自然地,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果然不出所料,蘇女士環境不錯,韶韶目光過處,把長輩一身裝扮辨認得一清二楚。
母親生前,韶韶也曾努力為她添些好品質衣物,卻同蘇女士有一段距離,蘇女士的優雅是長年累月講究的成果。
“韶韶,我們早該見面了。”
“您是家母的——”
“同學。”
韶韶鬆口氣,叫聲“蘇阿姨。”
蘇女士忽然淚盈於睫,“你同香如長得一個模樣,剛才我一進門,嚇了一跳,寒毛全豎起來,心裡直叫,香如,香如!”自手袋中掏出手帕拭淚。
韶韶連忙安慰,“家母比我長得端正得多了。”
“對不起。”蘇女士連聲道歉。
“蘇阿姨,為何不早日與我們相認?我們母女好生寂寞,一個親友也無。”
“我們不知道你倆在本市。”
“你們?”
“我與……外子。”
“埃”
“我們只打聽到姚國珊先生在美國紐約州新澤西居住,滿以為你們也在那邊,沒想到近在眼前,咫尺天涯。”
韶韶十分唏噓。
“我們是看到訃聞才知道的,好比晴天霹靂,致送——花環。”蘇女士聲音低下去。
韶韶輕輕說:“有人活到八九十歲,家母沒有。”眼睛看著遠處,動都不敢動,可是過一剎那,睫毛一霎,眼淚終於滾了下來。
蘇女士說:“知道你結婚的訊息,真高興。”
“謝謝你。”
“我們一直記得你的名字叫韶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