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跳起來。正在進退維谷的時候,不防那高迎祥的大部早被官兵殺敗,也向這條路上逃奔來了。自成大驚,急忙令李雙喜、馬維興等率領人馬,將迎祥及一班將士保護到來。誰知迎祥等剛才下馬人帳,只見一連三騎探馬飛到帳前,說是劉芳亮、高一功兩路人馬又被左良玉、鄧玘連敗於官村、沁水、清化、萬善等處;李友一路也被湯九洲的部將殺敗於河內、葉縣等處。這兩個探子剛剛下去,接住又是一個偵探飛到中軍,口稱“我軍大敗於濟源,老回回已被曹變蛟所斬,官兵大部已由葉縣小武當一路殺了前來。”
自成聞報大驚,急忙同高迎祥商議對付官兵的方法,一時七嘴八舌,沒有一定的主意。牛金星上前說道:“目下事機已迫,瞬息萬變。趁官兵尚未合圍之時,趕緊籌備船隻,渡過黃河以南,再作區處。”自成道:“這也使得。”即刻傳令,叫李過、李友連夜去向黃河岸邊調集民船,準備南渡。一面整頓人馬,預備與官兵決戰。
豈知這一回因為朝廷連降嚴旨,勒期就要滅賊,前次自成逸出武安時候,一班統兵文武人人懼乾重譴,所以他們都一齊奮勇,步步合圍上來。此時向山西那一條路,早被曹文詔的人馬分頭扼住了險要,河北各路又被左良玉、湯九洲、王樸、倪寵等四鎮大兵節節合攻了上來。眼看得前有黃河,後有大兵!李過等奉了自成之命來到河岸時候,不料那上下游的民船早被沿河文武一律提向南岸去了。自成聞報,這一驚非同小可——眼前便成了個四決無路、束手待斃的樣子。各鎮官兵,也料定自成等一夥人馬已經成了釜中之魚,早晚便可滅亡的了。這個當子,那五省總督陳奇瑜也親率諸軍,上前督陣來了。
這個風聲直把迎祥、自成兩個急得茶飯無心,坐臥不寧。自成無可奈何,只得把牛金星、顧君恩及一班將領請入中軍,向他們說道:“我兵自入河北以來,戰勝攻克,勢如破竹,不意一旦失敗於此!目下前阻黃河,後有大兵,勝則或可倖免,敗則同歸於盡,願眾位兄弟,大家抖起精神,來與官兵決個死戰,看能尋出一條生路否?”
眾人聞言,一個個面面相覷,一句也不言語。自成見了這個情形,長嘆了一聲,登時低首便不言語了。牛金星道:“目下我軍深入絕地,非可以力取勝。以某愚見,不如暫時投降,以全實力,待有機會再作區處。”自成嘆道:“吾自起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今日一敗至此,是天絕我也!大丈夫死即死耳,安能低首乞憐,受他人的笞使,異日有何面目再見銀州的父老耶?”迎祥道:“牛君說得有理,老賢甥休得過於執拗。況勝負乃兵家常事,能屈能伸者,方才算得真正的英雄!不如還是暫依牛先生之言,緩開了這一口氣,再好設法。”自成道:“這些事我是幹不來的。”便向金星拱手道:“既是這麼,一切都煩先生辦去罷!”一面又向顧君恩說道:“顧先生,你也同他幫忙幫忙。”君恩笑道:“將軍放心罷!這些搗鬼弄人的事,牛君是第一把好手,管保成功就是了。”金星紅了臉道:“這豈是說笑之時!趕緊進行,脫離這個險關要緊。”一面說著,一面就辭了出去,連夜進行他的計策去了。
果然是錢可通神!不上五六天工夫,他就走了那監軍太監楊應朝的門路,給他重重的送了一份厚禮,說是要向官兵投降,一切都託他臨時關照。楊應朝受了禮物,便暗中授意與金星,說那些統兵文武,眼看大功告成,萬難去與他們說話。若要投降,可速備降書,直向河南布政使衙門投降,這裡再暗中維持,便可止住各鎮進兵。
迎祥、自成得了這個訊息,立刻修了降書,仍遣牛金星齎了前去,如法進行。
河南布政使常道立接到迎祥的降書,一時也不敢做主,正待諮呈陳奇瑜及撫按監軍會商辦法的時候,恰好監軍楊應朝早已聞風先到,向道立說道:“國家費了許多兵力,耗了無數軍餉,好容易今日窘寇來降,閣下若不據實奏聞,將來不免還要因此受累。況且他們一班文武,汗馬勤勞尚未成功,我們這裡不動聲色,輕輕地收撫了巨寇,豈不是一件意外的機會?依我愚見,不若我兩人一同會銜入奏,保能大大的邀個恩賞。”
道立聽了他的這一片話,登時興高采烈,隨時批准了降書,一面與應朝合擬奏疏,連夜飛章入告,一面由楊應朝諮知總督陳奇瑜,並通飭前敵將士,一體嚴守關隘,不許進戰。
這個當子,自成看見將官兵暫時止住了,便令李過等連夜趕造船隻,預備渡河南奔。誰知那船隻尚未造就,天氣忽然陡變,一夜北風怒號,竟把黃河水面結了一層三尺多厚的堅冰。這乃是從古未聞的怪事。今日自成到了危急時候,忽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