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蘭心裡多了一份疑惑,不過見顧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也就沒多問。
她向來是個進退有度,懂分寸的人,主子不肯說自有主子的道理。
她只管聽命令就好了。
沐浴淨臉之後,銀蘭和胭脂都退了下去。
走之前,她們按照往常的習慣熄了她屋子裡的燈盞,“姑娘,我們先下去了,姑娘有事便晃一晃那邊的鈴鐺。”
自她重生之後,這隻鈴鐺便安排上了,方便她喚人。
顧櫻張了張唇,到底沒說什麼。
只是心口總不安的跳動著,也說不上因為什麼,偏趙長渡約她見面這件事兒懸在心頭,沒有個了斷,她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睡。
她躺在床上,小手揪著厚厚的錦被,隔著帷帳,又望了望窗欞間洩進來的天光。
外頭夜幕濃黑,還飄揚著雪花,不過伯府大部分都已經歇下了,只有少數巡邏的家丁還在四處走動。
暮雪齋向來偏僻,來的人少。
趙世子信中的花牆就在她隔壁那處廢棄的院子裡。
從那道花牆翻過,就是月明街背後的小巷子,有許多伯府的下人偶爾會在大門落鎖之後從那兒偷跑出去。
廊外的氣死風燈高高掛在簷下,隨著寒風的吹動,鐵鉤子在搖曳間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異常刺耳。
時間緩緩流淌,不知怎的,今夜過得格外緩慢。
她再抬頭時,已經到了亥時末。
“也不知他走了沒?”
此事一直在心底糾纏,讓她怎麼也睡不著。
她索性坐起身,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還是決定去一趟花牆底下看看。
本來帶上兩個丫頭護體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心虛,也不敢點亮燈盞,摸黑將衣架上的外衣和狐裘取下來穿上。
她想著那人怕是已經等不及走了,也就沒梳妝,披散著烏黑的長髮,隨意用一根綠色的絲帶將長髮輕攏在背後,然後提著裙襬,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胭脂一向睡在她隔壁,銀蘭如今與胭脂睡在一個屋子裡,為的就是好照應她。
她做賊心虛的往那邊望了一眼,見她們都已經熄燈睡下了,心裡稍微一鬆。
外面仍在下雪。
她沒敢去取傘,直接出了院子往花牆那邊走去。
走出院子,她心神已經鬆了大半,夜深人靜的風景,更讓人心境平和。
她沒奢望趙長渡真能在花牆底下等自己,因而一身輕鬆。
她只是去尋求一個答案,索性在雪中閒庭信步,放空了自己什麼也不想,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沒過一會兒,她便到了廢棄的那處庭院,推開結滿了蜘蛛網的木門,走進去,院子裡草木枯敗,唯有那堵黑色的高牆上面爬滿了爬山虎的藤蔓。
每到夏日的時候,這面牆上花葉復甦,十分好看。
如今雖葉木凋敝,但上頭覆蓋著純白的雪粒,也別有一番景緻。
顧櫻站在牆下,仰頭看了看牆頭,這麼晚了,雪又這麼大,他不可能還在這兒等她……
可她既然來了,好歹還是要確認一番才好。
花牆右邊的角落裡放著一架竹梯。
她向來是個行動派,想了想,直接將梯子搬到牆邊,費力往上爬去。
剛攀上牆頭,探出個小腦袋往外頭一望,便看見趙長渡一襲玄墨長袍,芝蘭玉樹一般,負手立在牆下。
他身材修長挺拔,如此站在牆下,就已經成了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的風景。
許是聽到牆上的動靜,男人也正好抬頭向她看來。
紛揚的雪幕中,兩人隔牆對望。
他漆黑修長的黑眸,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越發深不見底。
目光彷彿能生出火來。
顧櫻瞳孔一震,下雪天腳下本就生滑,她小手攀著牆頭,一個沒注意,身子狼狽的往下一墜。
她以為自己必定會栽進雪地裡摔個狗啃泥,可沒想到,花牆底下的男人身形一動,大手揪住她的後衣領,輕而易舉的將她提了起來。
她此刻什麼也顧不上了,慌亂無措的抱住他精瘦的腰,在他漂亮的輕功下,緩緩落到地上。
落地後,她也沒什麼形象,頭髮凌亂,小臉貼著他的胸膛,十分好笑的用雙手勾著他的腰,腿都是軟的。
雙腿根本站不穩,還是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