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果真湊到她耳旁,把放印子錢的法子教給了她,說完又再三囑咐:“千萬別告訴七弟,他是個花錢如流水的主,若是知道你攢了私房 錢,一準兒要謀去花掉。”
蘇靜姍連連點頭,又對著她謝了又謝。此時已至石徑分叉處,兩人便就此分手,一個向左回驁軒,一個朝右回自在軒。
賈氏回到自在軒,難得的沒有和劉士誠吵架,而是笑眯眯地對他道:“七弟那沖喜來的媳婦,真是傻透了,我跟她說我在拿份例銀子放印 子錢,她就真信了,還要跟著我學呢,非拉著我把法子教她才作罷。”
“你在放印子錢?我怎麼不曉得?”劉士誠很是驚訝,“咱們家,祖父身居高位,大伯父亦在朝為官,最是忌諱家人放印子錢的,這若讓 老太太知道,可是叫你吃不了兜著走,鬧不好連我也要受牽連”他說著,就逼賈氏把放印子錢的賬本交出來,一副要先將她辦了的架勢。
賈氏卻伸出食指,將他腦門一點,笑道:“你怎麼和七弟妹一樣傻了,我又不是白痴,怎會明知故犯,拿份例銀子去放印子錢?那話是拿 來騙她的等她上了道,我就到老太太跟前去告密,看她還當不當得了這個家。”
第九十七章 反攻
一說起當家,劉士誠也來了勁,馬上問起席夫人可有了中意的人選,又給賈氏出謀劃策,商討如何才能博得席夫人的歡心。夫妻倆有了共 同的話題,一改往日裡劍拔弩張的局面,討論得熱火朝天。
他夫妻倆在這裡談當家,驁軒裡的劉士衡和蘇靜姍夫妻,也在談當家。蘇靜姍先把賈氏有關“當家主母”的言論講給劉士衡聽,然後道: “對於你來說,我當家和你母親當家,好像都差不多,如果你母親真能如五嫂所說成為當家主母,倒也是好事一樁?”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劉士衡很憤怒,“爭不來管家權就直說,何苦把我娘拉出來當藉口?”
蘇靜姍拍案而起,就要回嘴,突然卻悟出些甚麼,驚訝問道:“你不願你母親當家?”
“廢話”劉士衡白她一眼,翹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我娘有我爹,還有我五哥,我十三妹,可你,只有一個我。”
甚麼意思?是指甄氏當家後會有私心?而她當家,就只能死心塌地地為他服務?蘇靜姍不是很明白:“當家究竟有甚麼好處?”
劉士衡道:“也沒甚麼好處,不過是讓人高看你一眼罷了。”
就這?蘇靜姍正要不屑一顧,劉士衡卻伸出手,截住了她要說的話:“既然進了這高門大戶,就別跟我說甚麼清心寡慾的話,家裡和外頭 一樣,手中無權,哪個看得起你”
誰不愛揚眉吐氣地過日子,蘇靜姍大略一想,就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特別是對於她來說,進門的身份是喜娘,出身又只是個商戶女,在這 家裡本來就抬不起來頭,若是再手中無權,只怕更要被人看輕了。如果能如劉士衡所願,爭來管家權,那她就是劉府的當家人,看還有誰敢瞧 不起她。
淡泊名利,安靜度日,從來就不是蘇靜姍所追求的生活,她看著劉士衡神采飛揚的臉,突然覺得,自己跟他其實是一類人……都有點…… 不甘寂寞。
“想通了?”劉士衡抓起一粒糖,砸中蘇靜姍的額頭,問道,“獻給老太太的雙面繡雲肩,她老人家可還喜歡?”
蘇靜姍撿起糖粒,回砸過去,回答道:“自然是喜歡的,說起這個,我還講一件事給你聽,保管你感興趣。”說著,就把賈氏用公中的錢 做衣裳,然後把自己的份例銀子拿去放印子錢,還慫恿她也去做的事講了一遍。
劉士衡敏捷地躲開糖粒,問道:“五嫂慫恿你去放印子錢?那你是怎麼回答的?”他對於賈氏放印子錢的事很感興趣,至於她拿公中的錢 做衣裳,那隻能算是小事,他們兩口子連買襪子的錢都恨不得到帳房去支,做件衣裳算甚麼。
蘇靜姍回答道:“我說我要跟著她學,五嫂便把放印子錢的法子全教給我了,還告訴我說,等我攢夠了錢,就去找城南橋下賣糕的王大, 說他手頭正缺錢,想貸印子錢呢。”
“你真想跟著五嫂學?”劉士衡的臉上不見喜怒,卻顯得對蘇靜姍的態度很感興趣。
蘇靜姍詫異道:“我又不呆不傻,作甚麼跟著她學?”
“為甚麼不能學?”劉士衡故意考她。
蘇靜姍白他一眼,道:“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那印子錢豈是誰都能放的?弱了,別個會借了錢不還;強了,大概就有人說劉 府恃強凌弱了。你們是官宦人家,自然要臉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