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有些人目光跟刀子一樣颳著她,讓她幾乎想奪路而逃。
劉新農走下講臺,親自走到她跟前去,拍拍她的肩頭,“這位小同志,不要怕,只管說,有本書記給你做主呢。”
他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莫茹和周明愈,這倆人似乎根本不受影響,依然安靜地坐在那裡。
哼!
趙三嫚兒受到了鼓勵,繼續道:“……大隊……裡殺豬,她、她自己佔著……耳朵舌頭,還能多分、多分五花肉……分棉花她也比別人多,我們都一人、半、半斤一斤,她自己有幾十斤!還有布票、糧食也是,她都多分!俺們村的蘑菇、雞、雞蛋,也都是她說了算,她自己隨便吃,吃不完的禍害……還有,她家孩子吃奶吃不完,她擠出來浪費了也不捨的給村裡要餓死的鐵妹吃!”
她扭頭找到了坐在一旁的王連花、闞燕兒、趙佩蘭幾個,指著王連花喊道:“你說,是不是,你家鐵妹餓得哇哇叫,她的奶吃不完,都不捨的給鐵妹吃,成心要餓死鐵妹!”
王連花使勁地低著頭,恨不得把頭給藏到□□裡去,生怕人家看到她讓她起來說話。
劉新農揮揮手,“王連花同志,不要怕,站起來說話。”
王連花:我特孃的要嚇死了啊,怎麼老老實實坐著也有我的事兒?
勞模兒當然多吃多佔啊,她有奶不給我鐵妹吃,她閨女打小穿新衣服,她女兒兒子頓頓細面小米粥雞蛋,要魚有魚要肉有肉,她家還有麥乳精……
可是……可是,她只敢心裡說說,背後裡嘀咕嘀咕,從來不敢跟幹部舉報啊。
天地良心,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舉報啊。
闞燕兒掐了她一把,疼得王連花一下子站起來。
她曲著腿,抖啊抖,都要站不住,兩隻手在身前絞成了麻花,低著頭誰也不敢看,生怕一開口就有人上來給她一嘴巴子。
劉新農面色和藹,“王憐花同志,不要怕,要勇於舉報,這樣咱們大隊才能一直進步。任何人,哪怕是我,都有錯誤,更何況是勞模呢。M主席都說,我們要勇於批評和自我批評,你說出別人的錯誤,不是打擊報復,而是在督促她進步,改正錯誤,這是為了她好啊。王連花同志,開始吧。”
王連花歪了歪頭,偷眼去看坐在門口的莫茹和周明愈。
那兩人一直坐在那裡,都沒回頭看她,倒是張夠、丁蘭英、王玉琴、吳美英、陳愛月等人紛紛瞪著她,那眼神兒不是帶著冰刀就是帶著火炭。
她要是敢說什麼,只怕立刻就能被她們給燒死凍死。
她鼓了鼓勇氣,最後權衡再三,就算她舉報了勞模,上頭也不可能讓她當勞模,就算她舉報了勞模,她也還是普通社員,該幹啥幹啥。
往年多少舉報別人的?最後不還是那樣?
可如果她舉報了勞模,等劉新農走了以後,她還能有好果子吃?
髒活累活給她幹,工分不給她算。
她可是要在先鋒大隊過日子的啊,劉新農又不能一直給她做主。
這麼想著,她把趙三嫚兒給恨上了,你說你舉報勞模就舉報,你扯我幹嘛啊。
我們鐵妹沒吃奶,可我們鐵妹長得也不小,胖墩墩的,哪裡是你這豆芽菜趙三嫚兒能比的?
哼!
她飛快道:“劉書記,這都是哪裡的事兒?沒影的事兒!這樣的話題不適合在大會上說,不尊重婦女同志!”
最後她說得頗義正言辭,更加埋怨趙三嫚兒,你一個沒出嫁的大閨女,在大會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吃奶吃奶的,害不害臊!
王連花這個當事人這樣說,其她婦女立刻附和,還有斥責趙三嫚兒的,“你這個蠻姑子怎麼這麼不知廉恥,沒教養!”
也有人直接罵梁淑英,“你有毛病啊,閨女也不教的?整天長了倆眼兒就知道浪費糧食呢?”
也有人罵趙化民,“真是一家子白眼狼,以前吃不起飯,餓得一家子皮包骨頭,這會兒跟著吃得肚圓,倒是有力氣胡說八道誣賴人。”
金枝兒立刻站起來大聲道:“劉書記,我要檢舉,梁淑英、趙化民一到莊稼熟的時候就去地裡偷莊稼,往家背地瓜,還掰棒子,剜秫秫。等生產隊幹活兒的時候,他們家人就磨洋工不出力。還有趙三嫚兒和她娘搞封建迷信,詛咒勞模!”
她一說其他人也帶頭。
吳美英也站起來,大聲道:“劉書記,我們村的棉花、蟲子都是勞模帶著拿的,勞模給我們幹了那麼多好事兒,救了我們那麼多人的命呢。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