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簇火,溫暖了她被滅門的身世,讓她孤苦無依的心因公子這親暱之舉,而有了貼心的依靠。
爾後,每當面無表情的公子在私底下摸著她的耳垂時,她感受得到,那便是公子不為人知最溫柔的歡喜時刻。
“好好好,小雪兒,你彆氣惱!我不碰你就是了,你可別說不跟我走了,那我會傷心的。”初舞露出俊美的笑臉賠不是,唯恐聰穎的貼身丫鬟臨時生變,不跟隨他了,“那……你要去觀禮嗎?”
侍雪心裡揪了下,垂首邊拭淚邊搖頭回答,“不了。”再看,公子也不會獨屬於她的,反而徒留傷悲罷了。
“既然如此,那你準備準備,我馬車就在外頭等著。”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初舞趕緊撂下交代,便先行走人。
“唉——”低垂的小臉哀嘆了一聲。該是放下的時候了……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拿了早已備妥的包袱,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離開這生活了十二年的“家”。
當年,老城主未驚動一人,靜靜地帶她到雪隱城來;如今,她要遠離這環境,遠離她心愛的公子,沒想到竟也是悄悄地走。這會兒,上上下下的人全擠到正殿去看熱鬧了吧!
冷清的院落仍能聽聞從正殿那方向傳來迎娶的鑼鼓喜樂,絕塵出色的公子想當然耳一定是豔冠天下的新郎倌,他……不,她不能再眷戀不已地想下去了。
拖著尚未痊癒的腳傷,侍雪毅然決然地迎向初舞的馬車而去。
待她一登上馬車,初舞便呼喝車伕立即出發。
達達的馬蹄聲不斷地將她帶離公子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出了西城門時,難以割捨的掙扎還是令她忍不住掀起車簾,望了絕別的一眼。公子……珍重了!
就在馬車漸行漸遠之際,一道雪白身影破空而來——
第一章
每年第一片冬雪飄落的聲音,總是入夜方至。
雪白的絲履踩在溼滑的落雪上,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揚起手,摘下枝上一朵梅花,凝視了片刻又隨手丟下。
指上,還沾著淡淡的梅香,只是不知這香氣是否也染進了心裡?
他負手而立,望著天上那輪清澈的明月,驀然回頭,早有人站在那裡,手捧著一個茶盤,一動也不動的,像是等了許久,又彷彿只是剛剛來到。托盤上的茶壺還冒著絲絲熱氣,只是捧著托盤的人髮髻上已落了雪花無數。
“公子喝茶。”無波的聲音不疾不徐,這樣的話她說過無數遍,他也聽過無數遍,每一次都是這樣平淡如水。
因為他們是雪隱城的人。
雪隱城是不需要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的,即便是生老病死,在雪隱城人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的笑容或是悲傷。
他是雪染,是雪隱城的新任城主。三天前他的父親剛剛去世,雪染立刻成為天下矚目的焦點,即使他早已位列四大公子之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雪隱劍的唯一傳人,但都不及位列城主後他所肩負的榮華炫目。
只因為雪隱城是江湖上最負盛名的武林聖地,而雪隱劍法位列江湖三大劍法之一,縱然絕跡江湖近二十年,仍然威名不墜,令人敬畏。
雪染,今年十九歲。見過他的人都說他從未笑過,就像歷代城主一樣,高貴、冷漠、憂鬱、蒼白,眉宇間總是糾結著太多的沉鬱和愁苦。
他的眼神從來都如深海寒冰,冷冷地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在江湖上從未聽說他有朋友。當然,因為雪隱劍的盛名,也不敢有人成為他的敵人。
雪隱城之所以被稱為死城,大概也是因為如此。
他走到茶壺前,看到托盤上還放著兩封信函,蹙了蹙眉頭。雪隱城甚少與外界往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信?
最上面的這封信,並沒有在信封上寫明落款。他平淡地問:“誰的信?”
侍女靜靜地說:“是楚丘城一個叫『何處覓』的古董店店主派人送來的。”
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他對金銀珠寶向來沒有半點興趣,對古董那些被死人摸過的器物更是不會多看一眼,何處覓?這家店與他怎麼會有往來?
他的視線跳過那封信,看到下面那封。
雪白的信封,用的是最上等的清菱紙,這種紙張出產於江南,極為名貴,尤其是江南薛家出品的清菱紙,萬金難求。
不用看信的內容,他已經知道這封信的來歷了。
“薛家說什麼?”他似乎都懶得看信,只是揚了揚下巴,問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