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不值得可不是由你來說的，小姨願意做什麼，怎樣做，都跟旁人沒有關係，這是小姨一個人的事情，只要我覺得值得就行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小姨，你何必呢？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你不需要一直陪在我爸身邊，你不欠他什麼……”

“你爸他是個好人。我欠他一條命。”蘇歆輕嘆了一聲，“做什麼都是我自願的。如果連我都不在你爸身邊了，那他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阿離咬咬唇，“對不起，小姨。”

蘇歆笑著搖搖頭，沒說什麼，繼續炒著手下的菜。

外面似乎出了一些事情，蘇歆出去了一下，回來時就看到菜已經出鍋了。

“手藝不錯嘛！要是你爸知道這道菜是你做的一定很高興。哎！你趕緊趁著熱乎給你爸送去！”

“……這是給我爸做的？”

“你廢話！除了你和你小情兒，還有誰能讓我這個院長親自下廚啊！”蘇歆麻利的裝好餐盒，遞到阿離面前，“快去！別讓你爸餓著了！”

阿離又想起了林蕭的話——“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就去和你爸好好談談吧！”

要去嗎？

嗯，就當他只是去送飯的好了。

蘇歆看著阿離別彆扭扭的接過餐盤走了，嘴巴張成O形，還以為這孩子又會拒絕，現在看來，是被誰教育了吧！蘇歆眼珠轉了轉，決定一會兒一定要去誇獎林蕭一番。

李承躺在床上，聽見門開的聲音，這個點應該是蘇歆來給他送飯吧，不過今天為什麼這麼安靜呢？

阿離將餐盤放在桌子上，那個人好像還在睡覺的樣子，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他，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小離……”

“嗯。”應了一聲後，想了想還是叫道，“爸。”

有些尷尬。

“我……我來送飯。”阿離扶起李承，細心的把被子堆在後面讓他靠著，在床上支起了飯桌，端出飯菜。一系列動作做的小心又溫柔，目光卻自始至終沒有落在李承身上。

靜謐的空氣在屋子裡流轉。

李承嚐了一口飯菜，忍不住有些訝異，“這菜是你做的？”

“啊？”

怎麼會知道的？

“和你媽當年做的是一個味道。”

“哦。”

都這麼久了，還記得媽媽做的菜的味道嗎？

“我很高興。”

“啊？哦。”

因為我做菜給你？還是因為我過來看你？

李承想摸摸兒子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可手伸出去便又縮了回去。他不夠勇氣。只能關切的問了一句，“過得好嗎？”

“嗯……我挺好的。”

吃完飯，阿離撤了桌子，聽到李承對他說。

“對不起。”

“啊？”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一直覺得對你很愧疚，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我知道你並不願意來見我，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以我這種身體大概也不可能給你什麼好的照顧。你小姨每次回來都會給我講你的事情，知道你過的好我就安心了。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你媽媽也會覺得很欣慰的。”

“你，想過媽媽嗎？”

李承笑了笑，記憶彷彿回到了很久遠的時光，他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蘇琬，那個女子白衣藍裙，目光清澈，撐著一把花紙傘，閒散的漫步在小鎮的青石階上。

雨珠打在傘上，彷彿也打在了他的心上。

那時候的李承還只是個有點愣頭愣腦的小夥子，卻是蘇琬讓他知道了一見鍾情的滋味。

阿離靜靜的聽著李承說著他和蘇琬的事情，最後聽得李承道，“這輩子除了你媽媽估計再沒有哪個女子能讓我如此動心了。”

“那你當初為什麼……”

不救她？

“我知道你一直因為這件事情怨恨我，但有時候人力真的是無法勝天的。我確實想先救你媽出去，但她卻讓我先救你小姨，我聽了她的話，以為趕得及回來救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火勢會燒的那麼大。我拼了命的再次衝進去，想著救不出你媽就乾脆和她死在一起好了，但你媽卻對我吼了一句‘別忘了你還有小離！’，就把我給推了出去……那是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李承說的很沉靜，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瀾，彷彿那些前塵舊事都已經與他沒了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