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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烏拉氏卻道:“我也懸著心呢!就怕好不容易趕製的衣裳不合身。今兒一瞧妹妹,卻是跟前些日子瞧過的差不多,想是穿得了。妹妹也有新衣裳,弟妹也有,豈不是皆大歡喜。”

悠然冷眼瞧著二人你來我往,並不作聲。待略略靜了,衝兩人各施一禮,均謝之。

三十下午,佟府各房的子弟與媳婦把需要用上的祭器洗滌,再親手裝上各色祭品,並不能假手下人以示誠心。富貴人家祭品自是不凡:整羊、整豬都已蒸好,豬與羊兩個都選得是一尺半長地小豬、小羊,五色糖獻、五色餅錠、五色鮮果、五海五素五殼五幹、米糧麵食各五饌,然後是雞鴨鵝肉魚各一盤,祭糕饅頭各兩盤,壽桃紅棗各一盤,剩下地就都是取五五之數了——飴糖五、芝纏五、蜜餞五、串果五、果嵌糖五,等等。

禮樂聲中,佟國維主祭,佟國剛陪祭,兩房子孫獻爵、拜祭、焚帛、奠酒,有誥命的女眷皆按品級鄭重灌扮,悠然換了剛送來的淺粉色新衣,上頭用金銀兩色絲線繡瞭如意雲紋,幾枝鮮豔紅梅在衣襟袖口點綴,可見仍是頗費一番心思的。原來祭拜的位置在馬佳氏之後,因著這一輩兒未出閣的女子不過得她一人,佟國維又命她移步向前,立於佟夫人之後,眾媳之前。不過是小半個時辰工夫,祭禮便已告畢。

年夜飯擺在正堂,佟家兩房人丁不算興旺,規矩卻大,能有席位的不過數十人,只擺了六桌,女眷兩桌擺在屏風之後,請了佟夫人坐了主位。卻命悠然坐在下首相陪,以下便是眾家媳婦團團坐了。每桌碟菜碗菜湯菜果子餃子年糕等種種共計三十六菜品,極是豐盛。

見桌上盡是大魚大肉,悠然胃口全無,只是略略動了動筷子,只是多喝了幾口冬菇湯,便靜靜陪坐。外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裡間皆是女眷,又有規矩擺在那裡,反倒安靜得多。佟夫人用了幾口菜,邊不動聲色打量悠然,見她眉目如畫,端莊沉靜,寂寂坐在身側,少有動筷。心下竟生得幾分憐惜,幫她挑了一塊燉牛腩,溫言細語道:“怎麼了?是不是不合胃口。聽說你底子不好,要多吃些才行啊!”

馬佳氏眼珠兒一轉,嬌笑說:“妹妹前些日子在外修行,想來是慣常吃得素淡,今兒都是葷菜,怕是不開胃。要不要媳婦吩咐廚下做幾道小菜上來,媳婦也正覺得有些油了。”

佟夫人笑說:“嗯,正是呢!你飲食不慣便要跟額娘說,大過節的沒得屈了自個兒。若不是你二嫂子想起來,豈不生生餓著?都是自家人,有甚不能外道的?”侍奉的已端了幾碟炒得綠油油的青菜上來,看著鮮嫩可口,極是可喜。佟夫人親挾了兩條放在悠然碗裡,含笑說話。

人與人之間,貴在相處。雖說沒有血緣牽繫,此刻卻像家人一般對待自已,悠然心中念及早逝的生身額娘,鼻尖有些酸楚,心底暖暖的,只是咬了咬唇,笑說:“額娘你也吃。”也夾了一筷放回她碗中。

其餘女眷見素來不假辭色的佟夫人對這位義女這般溫絮,心下詫異,卻是不住口稱讚,什麼慈母嬌兒,或是婆媳和睦,或是家和事興,氣氛倒是熱烈非凡。

佟夫人又把席上列位嬸孃嫂嫂都細細介紹了,眾人不過在之前入府行禮上見過一面,時過一年餘,卻不顯生疏,一團和氣,個個都親熱得很。悠然正不自在著,烏拉氏飲了幾杯酒,藉著酒意一把拉過她,笑著說:“既是咱家的姑娘,什麼時候看不是一樣,今兒是年夜呢!別隻顧說笑,也要多用些酒菜才是。”

悠然心中感激,正想微笑示意,誰料佟國剛的夫人一句話散去了這一室的溫馨和氣;瞬間一時寂靜。

何為

佟國剛夫人坐在另一桌的上座,同桌的均是同支。她的孃家是富察氏,九月戰死的谷杭正是她的嫡親侄兒。她飲了一口熱酒,站起身來冷笑說:“侄媳婦有所不知,姑娘是富貴命,說不得下回見了就不是咱家的姑娘了,而是高門貴戚的當家主母了,哪天成了主子娘娘也是可能的!”

屏風內外一時冷卻下來。片刻後,佟夫人淡淡說道:“弟妹,承你吉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算悠然外嫁,她也是咱們佟家的二小姐,您的二侄女。”

“這個二小姐命格太富貴,我可消受不起。我還想太太平平多活幾年呢!”富察家這兩代難得出類拔萃,她對這擔負著家族希望的侄兒最是疼愛。如今谷杭戰死在塞外,心下認為全因這個悠然而起!要不是為給她指婚,就不會委谷杭出征取軍功,不會出徵就不會死。她倒好好做著佟家二小姐,榮華富貴,眾星捧月。越想越是可氣,言語間更是忿忿。

佟夫人一愣,這句話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