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宜妃也說好?”
李德全得了回應,介面道:“回萬歲爺,奴才聽說宜主子給太后請安時說起喜歡聽風閣的吃食,太后娘娘就說了,讓宜主子教雅主子騎馬,雅主子就做些膳食給宜主子。今夏裡宜主子多是在聽風閣用晚膳呢!”皇帝放了摺子哈哈一笑,說:“既是如此,那朕也去湊湊熱鬧!”說完起身就往聽風閣,李德全暗暗一笑急忙跟上。
既是去聽風閣,就要先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正好遇見宜妃陪著太后玩交繩說笑呢!皇帝先行了禮,太后見他一頭的汗,便笑道:“大熱天的,皇帝也不必日日來請安了,從乾清宮過來可是不近,保重身體要緊!”皇帝笑笑:“不過幾步路程,兒子卻是無妨!皇額娘可用過晚膳了?”太后點點頭說:“方用過呢!悠然送了幾碟子小菜來吃著倒還好。皇帝那頭兒,御膳房的人可有盡心侍候?這天氣炎熱,多用些素淡的方好。”皇帝笑答:“皇額娘說得是。”轉頭對宜妃說:“宜妃可是用過膳了?”
宜妃本在一旁含笑看著兩人對答,忽得得皇帝一問,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回道:“回皇上,臣妾方才在雅嬪妹妹那裡用過了。”皇帝冷哼一聲:“這倒奇了,各宮裡頭都有小廚房,怎地到別處用膳?底下奴才侍候得不好換過就是了,還到人家那裡去騙吃騙喝!旁人瞧了還以為是朕虧待了你!”宜妃疑惑不已,各宮主子相互走動也常有的事,皇帝怎麼生起氣來?卻是不敢多言,只得跪下請罪:“皇上教訓的是,都是臣妾的錯。”皇帝“嗯”了一聲,平平說道:“知錯就好。起吧!”
太后笑眯眯看著,待宜妃忐忑不安地起身告辭,方抿嘴笑問道:“皇帝晚膳可是進得不香?餓著了?”見皇帝搖頭,卻不理他,續笑著道:“今兒慈寧宮可沒有開伙,只得幾塊點心餑餑。皇帝若是餓了,只得去就近的聽風閣了。那丫頭一向仔細,小廚房裡該有現成的。”皇帝不由得顯了笑意,說:“多謝皇額娘指點。兒子倒還真餓了。”遂請安退出,剛到門口,太后在後頭加了一句:“宜妃那頭兒是我準的。你若喜歡,以後讓聽風閣多做一份就是了。”皇帝腳步一頓,正要回話,轉頭就瞥見太后噙著一抹促狹的笑意,慢騰騰地飲茶呢!皇帝輕咳了一聲,說:“是,兒子知道了。”頭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卻說宜妃回到長春宮仍是琢磨不透,覺著萬歲爺這火發得蹊蹺,又好生回想了一番對答方恍然大悟。忍不住苦笑不已,心下卻是酸楚難言。身邊的春蘭進來稟報:“幾個小阿哥請安來了!”這才打起精神重又端了笑臉。
皇帝負著手剛到聽風閣門口,就看見悠然抱膝靠坐在臺階下。正是宮侍們吃飯的時間,院子裡靜靜的,遙遙卻聽見遠處隱約的蛙鳴聲此起彼伏。燦爛的晚霞映在琉璃瓦上,炫彩流金輝煌如織錦。落日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彷彿為她鍍了一層金粉。她嘴角含笑,半仰著頭微眯著雙眼看天上的雲彩,恍惚之間竟有幾分慈悲寶相。
李德全掃了一眼,侍立的小太監方開口通報:“皇上駕到!”
悠然站起來行禮如儀:“請皇上安!”李德全手一揮,隨侍眾人皆退出院外侍候。皇帝走到她身邊,拉起她沉聲道:“你一個大家閨秀卻坐在臺階下,成何體統?那些奴才們都死了嗎?連張椅子都不給主子準備?”悠然抬起眼睫看了看他,皇帝皺著眉,臉繃得緊緊的,眼神嚴肅迫人,遂輕笑一聲:“皇帝哥哥來了,自然是有椅子坐的。不但有椅子坐,還有茶喝呢!我泡茶給你喝好不好?”
皇帝本來板著臉,被她巧笑嫣然說了幾句,再多的氣也發作不得了,只得悶聲道:“還不去泡茶來?”當先進屋。李德全偷偷說了一句:“雅主子,萬歲爺還沒進膳呢,您看——”悠然點點頭:“我知道了。”轉身尋了一個小宮女吩咐了幾句,這才來到正廳。
看見皇帝氣定神閒的負著手細細看牆上掛的字:“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嗯,不錯,好字!好詞!”悠然坐在窗前,說:“比起皇帝哥哥的字如何?”皇帝一愣,笑道:“只有你才會有如此一問!好罷!我就來品評一番:論格局論筆力你遠不及我。”悠然側頭笑問道:“哦?就是如此?”皇帝看她秋水盈盈,那點子小心思終是沒有隱藏,續道:“嗯,你的字風骨清奇,行文流暢如行雲流水,論姿態論行文是我不如你!這樣說,你可滿意?”見她點頭,佯裝失望道:“原來你也看重這個的。”悠然回眸看見紅袖等人已呈上菜品,走過去挽了袖子一邊親自佈置,一邊說:“閒談幾句,時間便過得快些不是嗎?”
皇帝走近前坐下,見桌上不過六七樣家常小菜,一盅銀耳羹,並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