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會勝?”白雲生說“這個世界上豈非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船已備好。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今日一別,後會無期。”白雲生緊握楚留香的手,“你要多珍重……”
楚留香微笑:“你放心,我絕不會因為失敗了一次就會傷心得去跳海的。”
漁船靠岸的地方,本來也是個貧窮的漁村,可是今日這裡卻顯得比平時熱鬧得多,村戶裡擺滿了賣小吃的攤子,每個攤子的生意都不錯,吃東西的人雖然都作漁民打扮,可是楚留香一眼就看出其中至少有一大半不是靠捕漁為生的人。
這裡無疑又有什麼奇怪的事要發生了,可是楚留香現在已經全沒心情管別人的閒事。
楚留香苦笑。
一個人倒黴的時候,真是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遇得到。
小店後面一間房的垂窗裡卻有個人帶著笑聲說“這些日子來,你一定天天都在吃魚,難道還沒有吃膩?”
她問楚留香“你難道不想吃一點燒鴨火腿香菇□雞?”
楚留香又怔住。
他聽過這個人的聲音,他聽過她的聲音後就從未忘記。
“杜先生,是你?”
簡陋的小屋已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杜先生一向有潔癖。
木桌上仍然有一瓶開著八重瓣的白色山茶花,杜先生的風姿仍然那麼優雅。
“香帥一定想不到我會在這裡。”她的微笑如山茶,“可是我卻一直希望香帥會來。”
“其實我也早該想到了,看見薛穿心的時候我就該想到了。”
林子裡那些陌生人,當然也都是她帶來的,為了做這些人的生意,村子才會熱鬧起來。
“可是杜先生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我們在等訊息。”
“什麼訊息?”
杜先生閃避了這個問題,卻嘆了口氣:“只可惜胡鐵花已經走了,也不知是急著要去喝酒,還是急著要去找你,剛把公主送上船,就已人影不見。”公主已上船,現在也許已經在史天王懷抱裡──是哪一個史天王呢?
楚留香不願再提這些事,他的心在刺痛,唯一讓他覺得有一點安慰的是──
“江湖人的傳說,有些並不是真的,史天王並不是傳說中那麼粗暴兇惡殘忍的人。”
“哦?”
“這是我自己親眼所見,我不能不告訴你。”
杜先生淡淡的笑了笑。“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過,這也許只不過是他故意裝出來給你看的?”她的聲音更冷淡,“他明明可以殺你,卻放你回來,也許只不過就因為要你在江湖人面前替他說這些話。”
她又問:“江湖中還有誰的朋友比楚香帥更多?還有誰說的話比楚香帥更可信?”
杜先生冷笑“史天王能找到楚香帥這麼樣一個人為他宣揚名聲,實在是他的運氣。”
楚留香的心開始往下沉,外面的村子裡卻響起了一聲歡呼,就像是浪潮一樣,從海岸那邊傳過來。
杜先生的眼睛裡也發出了光。
那個楚楚動人的小女孩子已經飛鳥般的闖了進來,喘著氣說,“訊息已經來了,公主已經得手,已經在前天夜裡割下了史天王的首級!”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事都忽然像煙花般在楚留香心裡爆開。
──誰能刺殺史天王?誰能分辨出誰是真的史天王?
只有他的妻子。
沒有一個男人會在自己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讓別的男人代替他的。
這就是玉劍公主為什麼一定要嫁給史天王的真正目的。
所以她才會在臨走前夕,將她自已獻給了她真正喜愛的人。
那湖畔的小屋,那湖上的月色,那一夕永遠難忘懷的纏綿,那個忍住了滿心哀痛去為別人犧牲了自己的人,那一彎血紅的新月,如今都已流星般消逝。
楚留香的心也像是煙花般爆開了,杜先生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我們大家付出的代價都沒有白費。”她緊握著楚留香,“我知道你本來一定以為這次你已徹底失敗,可是這一次你也沒有敗,敗的是史天王。”
楚留香冷冷的看著她,冷冷、冷冷的看了她很久,才用一種幾乎已經完全沒有情感的聲音說:“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