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人沒想到竟從玉翠嘴裡得出這麼一句,眉頭皺的緊緊的:“這是怎麼說?”玉翠把來龍去脈草草說了一遍又道:“那所房屋因為出了命案,雖官府要賣也沒人敢接,只有鎖在那裡,客人究竟有什麼舊?”
客人嘆氣:“這可怎麼好?本來日子就艱難,好容易湊齊盤費上京來想尋胡家了一筆舊賬的,現在人都全沒了,要怎麼去尋這帳啊?”
說完客人自覺失態,搖頭往裡面去,雖說胡家全沒有了人,若真是借據齊全的話,也能從胡家餘下的資財裡把舊賬清掉。玉翠急忙喚住他:“客人你且先留步,胡家雖沒了人,還是有些餘財被官府收了的,他家欠你多少銀子,可有借據,證人是否在這裡,都齊全了也就好去官府那裡陳情,把銀子討回來。”
客人停下腳步,臉上有些苦澀:“這個我自然知道,只是一來那銀子不多,也就一百來兩,二來官府裡的使費也不少,三來證人也不在京城裡,三宗湊起來,也未必能討到,討到了花掉使費,能落的一二十兩已算好的,也只有先離開京城另想法子了。”
說著唉聲嘆氣往裡走,仔細一想也是這個理,世間就是窮人最苦。楚大已經走了出來,玉翠吩咐他把店堂打掃乾淨好打烊就往裡面走。
明年就是會試之期,文璞拿著卷書坐在院子裡讀,玉翠走到他身後他都沒發現,直到玉翠停下腳步看了他許久文璞才猛然抬頭:“姐姐,你瞧我讀書讀的好不好?”玉翠坐到他對面,瞧著他臉上的興奮:“你讀的好,明年必有希望,只是文璞,姐姐想問你,以後你當了官要當什麼樣的官?”
文璞被問住了,這個問題竟從來沒思考過,玉翠往椅背上靠一靠:“以前我總覺得,做官一定要做好官,可是這些年據我看來,做好官是很難的,文璞,你能堅持住嗎?”
玉翠這問題提的實在是太深奧了,文璞到嘴邊的那些忠君愛國的話此時全都說不出口。玉翠看著他,滿眼都是期盼:“文璞,不管以後姐姐在不在你身邊,你要記住,做事要先問問自己的良心,升斗小民,平日為生計已經夠苦,若再加一層盤剝,那就更苦。”
文璞看著玉翠有些說不出話來,怎麼總是感到等瑞孃的事一了結,玉翠就要離開自己呢?他猛地伸手拉住玉翠的手:“姐姐,你不要走。”這種驚慌神色已經很久沒有在文璞臉上看到了,玉翠拍一拍他的肩:“姐姐現在不會走。”
以後呢?我們的約定呢?文璞心裡湧上一陣恐慌,玉翠還是那樣看著他:“文璞,我答應你的事是會做到的。”可你能做得到嗎?眾人的唾罵、非議,還有許多別的東西。文璞久久沒有出聲,直到夜色漸漸降臨,月光照在他們身上,玉翠才站起身:“晚了,該歇下了,文璞,我的話你要記住,百姓不易,切不可為了討好上官就一味瞞下。”
夜風吹來,吹的文璞心裡有點發涼,他看著玉翠的眼,不管什麼時候,這雙眼都一直明亮,從無改變。每次看到這雙眼睛,文璞就覺得再煩躁的心都會平靜下來,他無法想象如果看不到這雙眼自己是個什麼情形?看著玉翠眼裡的期盼,文璞點頭。
玉翠臉上帶上一個笑容,推開門走了進去,留下文璞一個人在院子裡,夜風依舊吹拂著文璞的衣衫,他此時不覺得發冷,只是看著玉翠的窗子,以前一進到屋裡,玉翠會點起一盞燈,到時候窗子那會映出她的影子,今天她卻沒有點燈,裡面也毫無動靜,彷彿一下子就睡下了。
文璞想上前去敲門,又覺得有些莽撞,會不會是她很累,所以才早早睡下?到了此時,文璞才驚覺,自己從來沒有問過玉翠累不累,乏不乏?而是一直在依靠著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照顧。
文璞不由低下頭,還說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呢,連關心人都不會,難怪玉翠總要說等自己考中了,給娘翻了案就要離開,一直這樣受著她的照顧而沒有照顧她,難怪她會這樣想呢。
“哎,你怎麼站在這,這夜風還挺涼的,你穿的又少。”榛子的聲音在文璞耳邊響起,文璞平時很少和她說話,剛想回自己屋裡又想起什麼,急忙問她:“你有沒有聽過姐姐喊累?”
榛子的眉頭皺起:“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平時不是隻知道讀書嗎?”榛子這話讓文璞重新沮喪起來,果然連榛子都曉得自己從不關心玉翠。
見文璞低頭不說話,榛子的眉頭鬆開:“掌櫃的每日裡的事情那麼多,累也是常事,只是她從不和人說出來,我只見她偶爾會拿手捶腰。”果然是這樣,文璞嗯了聲就垂頭喪氣往自己屋裡走,果然就是太不關心姐姐,才讓她每每想離開,她做的事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