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總愛與玉格格抬槓,而玉格格有時眼神總會有意無意向容若這邊瞟一眼。興許是她多心了,但以女人的第六感,她還是略有些不安。滿族女子可比漢族女子剛烈得多,這玉格格更是不在話下。要是……
想到如此,明月便自己打消了念頭,如若玉格格有意,該在他們大婚之時便採取行動,絕對不會“馬後炮”?滿族貴族可是一夫一妻制,只能擁有一名正妻,而這位置已歸她所有,這玉格格是斷不會甘願做妾。
明月想及至此,又多了一個煩惱……妾……這是必不可少的程式,即使如此彪悍的覺羅夫人也無法阻止明珠納妾,為他生兒育女。
她一下悲慟起來,有些惆悵望著容若。他以後也是必當會納妾,然後為他生兒育女。驕傲如她,她能承受得起嗎?答案是否定的,她一點也無法承受,她是個十足的自私鬼,她不容許與任何人去分享她的丈夫,她最愛的容若。
容若與他們歡快聊天之餘,餘光掃到明月那悵然的眼神,不禁一愣,輕輕俯身在她耳邊道:“怎麼了?”
明月搖頭,目光柔和,“沒什麼。”
容若古怪地看她一眼,並未深究,繼續與他們聊些騎術箭術等等。明月則安靜坐在他身邊,靜靜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
在外透氣的常寧,望著納蘭府上開得正濃的臘梅發愣,久久地遠目於天際,似在回憶,又似在悵然所失,最終凝聚成一聲嘆息,轉身進屋。
一進屋子,就見他們幾人坐在茶几旁暢所欲言。眼神不經意掃嚮明月,卻不想她因無趣,四周環視幾下,正好對上他的眼,兩人相望,一時千帆百轉。明月對他輕輕頷首,嘴角一彎,淺淺一笑。
常寧心頭一酸,苦澀笑之,算是回應她禮貌地微笑。他們之間,已然選擇忘記那段水池旁那段小插曲,那麼便註定了以後,你淺淺一笑,我還之一笑。最後歸於人群,兩兩相望。
然而,總有那麼一方,無法釋懷,那是因為他心頭裡,已經有了這個她,想要忘記,真的很難。
正文 不過煙花碎
十二月末,容若佯裝抱恙,無法去參加殿試。 就這般,錯過了這次考試。雖明珠無比惋惜,卻還是唯有唉聲嘆氣。裝病的容若只能每日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拿些典籍來看。他是大爺,病了有人伺候,只是為難了明月,作為妻子,忙不迭地為他操勞,明知是無用操勞卻不得不裝樣子。
打發一些人,明月便與容若獨處了。容若瞅到房內只有自己,雀躍地跳下床,坐在明月旁,端起茶杯道:“悶死了。”
明月道:“我還累死了呢。”她不算抱怨,算得上半開玩笑。容若可憐兮兮望著明月,“都是我的錯。”
明月自是知他那眼神有多假,卻生生被他逗笑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容若遞給她一杯茶,“犒勞犒勞你。”望著容若帶笑的目光,明月是哭笑不得,方呷了一口,隨意問:“這病要裝多久?”
“過了正月吧。”容若思忖片刻,“這次裝得較大,總不能殿試一過,便好了吧?”
明月頷首,嘆息一聲,“每日過也不是個辦法,那些藥都倒進盆景裡喂植物,實在罪過。”她惋惜得望著那盆岌岌可危的植物,無病喝藥定是罪過。
容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如,我們去佛堂休憩半個月?”
明月一怔,將他望著。
“在外就不用裝病了。”
“可佛堂收女眷?難道讓我呆在尼姑庵?”
容若撲哧一笑,“你想到哪去了!佛堂有香客住處,不用拘謹這些。”捏捏她的臉笑道:“夫妻住同一處本是天經地義,何須計較如此。”
“說得極是。”明月起身便開始收拾起來。容若見她說行動便行動,極其迅速,一下無言苦笑,“明月,你可是太心急了?”
明月轉身,一臉正經,“這事可慢不得,關係到冬郎你的病情啊!”
她這般正經,容若領情,虛弱道:“有勞愛妻了。”
果不其然,覺羅夫人甚是迷信,聽明月建議去佛堂休憩半來個月,吸吸佛光,便答應了。納蘭家與廣源寺的法嬅大師頗有淵源,聽說容若的名還是他給取的。
覺羅夫人第一個想到的佛堂便是廣源寺。
廣源寺明月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只是一別一年之久,花開花落物是人非。廣源寺被修葺一新,黃牆壁在陽光中分外扎眼。兩人方一下馬車,容若極目道:“好些年沒來,萬萬莫想這廣源寺有這一番。”
明月只覺得翻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