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濤鳴琴’,這名字起的好!松濤如海濤,就像給翻湧的雲海配音似的。和著松濤彈琴,肯定很有感覺。不得不說,老塵你太會享受了,就這裡了。”
說著也不需主人帶路,喧賓奪主的率先步入亭中。
木樑石瓦、古樸雅緻的‘聽濤鳴琴’亭不算小,但是當大家都湧入進去的時候,卻仍然擠了個落落大滿。
蕭輕塵的五位妻子、何清淺、北宮姐弟、柳纖纖,圍著廳中央處的石案,團團而坐。熟悉這裡、熟悉蕭輕塵習慣的五位蕭夫人,則一俟大家坐定,就各司其職的忙碌起來,為兩人艹琴弄樂的切磋佈置氣氛。
之前,張勁已經知道,整個黃山都算是蕭輕塵的地盤,所以孔老爺子就算是上光明頂也是要步行攀登以示尊敬。而這座在地圖上不名的山峰,更屬於蕭輕塵的私家領地,就如普通人家的前庭後院。
甚至,紅塵小築之上,未經蕭輕塵同意,就算是幾大世家的‘老老爺子’和‘老老老爺子’都不許上來!而曰觀閣的諸位服侍,除了‘曰觀閣’內,以及從曰觀閣到紅塵小築這一路之外,更是不許隨處亂走。
所以,這間‘聽濤鳴琴’亭,自然是蕭輕塵的私產,所以廳中閣櫃無鎖,其中物件繁多。
白凝霜從閣櫃的真空袋中,取出內裡的紅泥小爐、黑石茶釜、青石茶盞、古松香碳、黃山猴魁,烹茶待客;
霍思雨取出三足熟銅香爐、龍誕香料,點火焚香;
洛雪菲則拿出銅盆、水甕,在亭旁山泉取水,擦拭桌椅
當幾位蕭夫人忙碌了幾分鐘後,安坐下來時,整個亭子已經瀰漫著只有畫作得見的那種古韻出塵的氣息。
山上茂林、奇石掩映,在雲層之上,藏著古拙木亭、汨汨清泉,廳中香爐上的怡人煙氣絲絲縷縷繚繞攀升,茶爐上蒸騰雲霧,桌上擺放著古色古香的琴、箏、簫、瑟
如果廳中眾人盡皆換了一身博袍寬頻的話,那就儼然一副《名仕秋遊圖》。這場景,可以與王羲之、謝安、王凝之、王艹之、王獻之、孫琸等人的《蘭亭宴》相配,若是紅泥小爐上的茶釜換做酒釜的話,那麼也可以與歐陽修的《醉翁亭》相配了。
受環境和氣氛的薰陶,別說修養不俗的世家三子,就算是張勁這個大俗人,都有些彷彿穿越千年的感覺,不由的向‘出塵高人’的方向轉變,清逸出塵起來。
一群‘高人雅士’,或是裝成‘高人雅士’的人,在亭中閒聊了一會兒。直到三杯清茶落肚,香爐香氣溢滿整個亭中,蕭輕塵才探手取過桌上的九孔簫,執在手上,笑著說:
“現在興致正好,且讓我拋磚引玉,輕奏一曲以娛嘉賓。”
一身神仙範兒的蕭輕塵說著,與張勁相對微微一笑後,就簫於唇,簫音娓娓奏響。
蕭輕塵不愧是樂道宗師,他的簫技幾乎不遜張勁分毫。當他的簫音普一入耳,周圍聽簫者就頓時恍惚覺著一副清幽的畫卷在眼前展開,並且這幅畫與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直到自己步入畫卷之中,成為畫卷景緻的一部分。
畫中——
山泉潺潺,就如亭邊的這一眼一樣,湧著清亮剔透的泉水,雖不磅礴但綿綿不絕。那可愛而純粹的清澈,讓人不敢走近、不敢高聲,深怕驚起的塵埃玷汙了那份純潔,深怕自己的聲音攪亂了泉水湧湧的清越。
湧出的泉水匯成一方廣不盈尺、深僅數寸的小潭,然後當潭滿水溢的時候,化作一條清冽的小溪,順著山勢流淌下去。
山泉叮咚,當它從從泉眼處躍起落到石上,就如犀匙輕擊金罄;當它歡快的流過卵石溪床,就如一連串的銀鈴被風擾動,清脆悅耳;當它越走越快,清鳴聲也就越來越急;當已經快了的奔走起來的它,因為突然的轉彎,而撞在巖壁、巨石上的時候,一聲如編鐘敲擊般的奏響,偶露調皮的音律!
簫音太美了,美得讓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簫音太純淨了,讓人覺著,彷彿那道清泉正流淌在自己的心上、體內,洗濯著自己的靈魂與身體,沖刷著自己的汙穢與齷齪!
好一曲《石上清流》,與世間流傳的同名古曲相比大相徑庭,與曲名更加貼切,曲調更加優美。很顯然這曲子是蕭輕塵自己修改,或自己創作的曲子。
隨著簫音的不斷延續,聽簫者沉迷的也愈見深入,就連引簫的蕭輕塵也漸漸的沉浸入這片空靈之中,眼神微微眯起,一臉沉醉!
終於張勁那種得遇知音的喜悅讓自己無法自持了,忍不住取過桌上的古琴,橫陳膝上,附和著蕭輕塵的簫音,輕輕奏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