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中央”,指的就是19路軍據守的江灣。
俗話說得好,哪裡跌倒的,就要再從哪裡爬起來。畢竟師兄弟一場,做大哥的總要幫小弟把失去的面子給撈回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植田當然比誰都想贏,而且想快贏,晚了都覺得沒意思。他隨身的寶貝太多了,全是“要你命三千”的型別,所配屬的大炮坦克這些特種部隊一應俱全,隨便拿一樣出來,都夠你眼暈半天。
可是令植田沒有想到的是,一連兩天,他的金澤師團竟然毫無建樹,打起仗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根本撼不動中國軍隊的防線。
兩天了,戰局還沒有進展。把面子很當一回事的植田臉上也掛不住了,不得不思考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到底是以進攻見長的陸大出來的,這麼一琢磨,竟然給他琢磨出味道來了。
為什麼自己進攻會失利?
因為重蹈了下元師弟的覆轍。
乍一看,19路軍的火力配備很差,江灣離市區又近,無論從防守力量還是戰略位置考慮,把這裡作為第一攻擊目標似乎都應該是最合適的。
但其實不然。
江灣水塘縱橫,地形複雜,對機械化作戰而言,是相當不利的。這個地方,管你什麼野戰炮、攻城炮、平射炮、曲射炮,一炮打過去,很可能就是把水塘的坑炸深一點而已。退一步說,就算把炮彈僥倖扔到了守軍陣地上,19路軍也有的是時間整修工事——日軍還得過水塘不是。
曾被寄予厚望的坦克車則更是一籌莫展,這裡土質疏鬆,連卡車一不小心都會陷進去,更別說笨重的坦克了。要是遇到前面有水塘擋路,它們更是比步兵還要頭大,因為坦克無法做到水陸兩用。
一句話,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從揚長避短的角度來看,也只有利於揚守軍之長,避守軍之短。
蔡廷鍇巧妙地利用了這裡水塘川流多的地理優勢,在河堤、道路、竹林旁邊建造了不少工事,其中甚至不少是以鋼筋、水泥製成的暗堡,透過它們來控制道路,足可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連平原上耀武揚威的大炮坦克到此都束手無策。
這裡面還有一個故事。
說是蔡廷鍇有一天突發奇想:都說小鬼子矮東洋矮東洋,為什麼不在這上面多做點文章呢。
於是他下令部隊將掩體挖深,同時做了幾百個小木凳,上面繫著繩子,打仗時一人一個,踩在上面向外打。打了一會兒,不打了,提著繩子,拖著板凳就往後撤。
日軍衝上來,他們馬上又來一個反攻。日本兵得躲子彈啊,往旁邊一瞅,呵呵,現成的掩體就在這裡,都不用自己挖。
還等什麼,跳下去。
結果一跳下去就出不來了。
因為那個掩體比他們高出幾個頭,根本看不到外面,一時間也爬不出來。
19路軍省事了,只要記得從腰裡摸出手榴彈往掩體裡扔就OK。
如是者三,掩體竟成了日軍的墳墓。
故事非常精彩,而且富有中國人特有的智慧和幽默,但我要很煞風景地說一句,它的真實性其實很值得推敲。
至少在我所能接觸到的史料中,從沒有看到過有此記載。即使是在蔡廷鍇本人對“一·二八”會戰的回憶裡,也未對此提到過隻言片語。倒是金庸的老鄉張樂平先生在《三毛從軍記》中給過三毛這樣的機會,三毛和他所在的部隊就是這麼耍弄日本兵的。可那畢竟是戲說。
很遺憾,用不著把掩體挖到傳說中那麼深,日軍就已經陷在裡面,叫苦不迭了。
第42章 黃埔老師
植田的沮喪自不待言。
枉費我多吃了這麼多年的鹽,竟然跟著下元這個笨蛋走了夜路,真是失策啊。
他開始另外想招。
為什麼不從廟行著手呢?
那裡地勢平坦,一馬平川,顯然更有利於機械化作戰。
恍然大悟後的植田認為自己的“中央突破理論”沒錯,錯在這個“中央”選錯了。
它不是江灣,而應該是廟行。
於是植田的對手便由蔡廷鍇,轉為了第5軍軍長張治中。
張治中,字文白,安徽人,畢業於保定軍校第三期,他的正式身份是黃埔軍校教育長。
張治中的戎馬生涯是從參加學生軍開始的,以後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在軍校教書。實際上他後來給人的印象,與其說是戰將,倒不如說是一個老師,一個恨不得把每個學生都捧在自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