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部分

我對詩詞歌賦狗屁不通,最怕聽人掉書袋,此時打了一個寒戰:“別拿扇子對著我扇,附庸風雅也要看看季節——大冬天的還拿個扇子,你累不累?我們現在是去哪裡?你說點我能聽得懂得話行不?”

“這扇子可是我的兵刃,自然得不分季節隨身攜帶,”連默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仍然頗為陶醉的說道,“煙水寒雲,暗香飛雪,江南果然無處不銷魂……啊喲,別瞪我,現在自然是去我住的地方啊,既然遇到了我,怎麼能再讓你住那種小破客棧。離這裡有二十里水程,不算很遠。”

我一聽二十里水程,不由皺起眉頭,遠倒也確實不遠,但我生於內陸,本來就不慣坐船。而冬天風大,江中的水浪更急,船顛簸的比以往都厲害。當年來江南的時候還是暖風和煦的春天,一路上都有蘇澈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才不至於暈船難受,而現在則大大不同了。

果然船行不到半個時辰,我便開始頭暈煩惡,腸胃百轉千回,越來越難受,剛剛吃下去的飯菜一陣陣往上翻湧,差點就要吐了出來。

連默見我臉色慘白,形容委頓,連忙問道:“你不舒服麼?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咬牙道:“你想害死我麼,還吃東西?我受不了了,我要下船!”

連默撩開船簾,對船伕說道:“船家,快快停船!可否先歇息一會兒再行?”

船伕說道:“這裡沒法停,前面江心處倒有座荒島,要歇息也得到那裡。”

我忍耐了半天,直到船行至一座島前停下,我飛快的下了船,感覺踏在實地上的腳都是飄忽的。我坐倒在地,喘息不已。連默笑道:“看你這麼遜的樣子,真是不多見。”

船家說道:“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可別跑遠了!”

我往島上看去,樹木枝條猶如銀絲白練,茂密交錯。小徑上覆著厚厚的白雪,看來已久無人走過。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卻飄來一股淡淡的煙味,不似尋常的煙,帶著一種古怪的香味。我有點奇怪的問連默說:“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連默嗅了嗅,說道:“好像是有——莫非島上有人?我們不妨去看看。你身體不舒服,最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在岸邊吹風也不是辦法。”

我們順著那股淡淡的煙味一路尋去,竟看見一座破落的庭院,陳舊而簡陋,但雪卻掃得很乾淨,院中也佈置的甚是整齊,顯然是有人居住在此。那股香味從一間房舍飄出,我正猶豫要不要離開,卻聽連默說道:“這裡有人嗎?”

房裡傳出乒乒乓乓一陣響聲,卻無人應答,連默好奇心起,便說:“一起過去看看。”

“喂,這樣不好吧。”

連默無所謂的笑笑:“那有什麼,我可是打過招呼了。”一邊說,一邊推門進去。

但見房舍內滿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一面牆上的壁櫥上都是一格一格的小抽屜,貼著各種標籤。

一個年輕的公子在屋內忙來忙去,臉上蒙著薄薄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絕美的眼睛,身上穿著雪白的布衣,一塵不染,看上去與這破落的屋舍幾乎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不停的往爐火中新增著什麼,時而用一隻小秤仔細的稱量粉末,時而提起毛筆在紙上寫著什麼。然後站在火爐邊,呆呆的看著,一動也不動。

跳躍竄起的爐火在牆壁上映出他的影子,他就像看不到我們站在他旁邊似的,只顧忙著他的事情。

他的眼睛像幽深的冰片,帶著淡然又專注的目光。他到底在幹什麼啊?我不禁看的傻了。

“那個,兄臺,可否借貴府落腳休息一會兒?”連默問道。

“隨便。”那年輕公子回答,卻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連目光都沒轉過來一下。

“兄臺,你在忙什麼啊?”連默繼續問。

“煉丹。”

“我們打擾了你嗎?”

“沒有。”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連默,這人說話都是兩個字兩個字的,而且看上去很不愛說話。而連默卻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堆瓶瓶罐罐。

那煉丹爐有三尺來高,此時炭火燒的正旺。從爐下的空隙看去,可以看到一粒粒炭球,顏色赤紅鮮豔,爐壁似乎被燒的快要融化成金黃色流動的漿液。

爐子旁邊有一隻不起眼的看上去像是藥罐的東西,看上去很粗樸,卻又似乎很講究,兩邊有形狀別緻的手柄,罐蓋半敞,蒸汽一縷一縷的升騰到空中,然後淡化在整個小屋裡,使小屋裡洋溢著一種讓人清醒的藥味。

白雪皚皚,寒風過江,聽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