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管你瑪蒂?斯坦奇菲爾德?德沃爾的死活呢。我在圖書館工作,稅後一星期掙一百美元。所以,你打算為我出律師費,對嗎?”
“對。”
“為什麼?你甚至不怎麼認識我們。”
“因為……”勇氣離我而去。我多希望喬在這個時候幫我一把,把她的話語注入我的大腦,透過我的口對瑪蒂解釋。但喬的聲音沒有浮現。我只能獨自面對了。
“因為現在沒什麼有意義的事可做,”最後,我終於開口了,“還有,我認識你們。我吃了你們的飯,我給凱唸了個故事,還讓她坐在我膝蓋上打盹……還有,興許把她從路上抱起來的那天我還救了她的命,也許我真的救了她的命。你知道對這樣的事中國人是怎麼說的嗎?”
我並不期待她的回答,這更多的是一種修辭手段而不是真的提問,但她讓我吃了一驚,當然,這也不是她最後一次讓我吃驚。“他們會說,如果你救了一個人的命,你就得對它負責。”
“是的。我這樣做還因為我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公平的;不過,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參與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當中去。回想我妻子去世後四年來,我一事無成。連本最俗氣的小說都沒寫出來。”
她坐著,陷入沉思,看著大路上一輛滿載的運木車隆隆開過,車前燈狠狠地亮著,沉重的木料像胖女人的臀部那樣左右搖晃。“你不用資助我們。”她最後說道,她的語氣低沉,但出人意料的強烈:“別資助我們,就像他資助他每星期打一次球的壘球隊那樣。我知道自己需要幫助,但我不會接受這種幫助。我不能接受。凱和我,我們不是一場球賽。你理解嗎?”
“完全理解。”
“你知道鎮上的人會怎麼議論,對吧?”
“知道。”
“我是一個幸運的女孩,你不覺得嗎?先是嫁給了一個非常有錢的人的兒子,丈夫死後,我又躲到了另一個有錢人的保護傘下。下一步難保我不會勾搭上唐納德?特蘭普(1946…,美國富豪,大地產商,曾參加競選美國總統,同超級女模特屢爆緋聞。)。”
“別說了。”
“如果站在他們的角度,也許連我自己都會相信。但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走運的瑪蒂還住在一輛默代爾牌房車裡,連醫療保險都付不起。有沒有人注意到她孩子的免疫接種大多是在縣福利診所裡作的。我十五歲時父母就死了。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但都比我大很多,住在別的州。我父母是酒鬼——不是病理上的酗酒,但有很多其它原因。我就像是在一個……一個蟑螂亂爬的路邊旅館裡長大的。我父親是個伐木工,母親是個保守的美容師,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擁有一輛玫琳凱的粉色凱迪拉克(玫琳凱化妝品公司對優秀銷售人員的高階獎品是一輛免費的粉色凱迪拉克車。)。我父親淹死在科瓦丁湖,母親六個月後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現在你還喜歡這個故事嗎?”
“不喜歡。我很難過。”
“母親葬禮之後,我哥哥于格提出帶我回羅德島,但我看得出他妻子不喜歡家裡多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我不怪她。再說,我剛剛加入啦啦隊。現在看來那什麼也不是,但在當時可是件了不起的事。”
那當然是件了不起的事了,尤其對一個酗酒家庭的孩子而言,一個家裡唯一剩下的孩子。對這樣一個最小的孩子來說,看著家庭一天天墮落,那才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事。最後一個走出酒窖的人總得負責關燈。
“最後,我只能到芙洛倫絲姨媽家去,她就住在這條路往下兩英里的地方。才三個星期,我們就發現彼此不怎麼喜歡對方,但我們還是一起住了兩年。高二快升高三的時候,我在沃靈頓找到份暑假臨工,遇見了蘭斯。當他提出要娶我時,芙洛爾(芙洛倫絲的暱稱)姨媽說不同意。當我告訴她我已經懷孕時,她就再也不管我了,我也不需要得到她的同意了。”
“你休學了?”
她扮了個鬼臉,點點頭。“我不願意在那兒再待六個月,讓人看著我的肚子像氣球一樣鼓起來。蘭斯支援著我。他說,我可以參加自學考試。我去年考了,很容易。現在凱和我自食其力。就算姨媽答應幫我,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她在卡斯特爾…洛克的戈爾服裝廠上班。一年大概掙個一萬六千美元。”
我再次點點頭,心想我最近一次檢視的法國皇家譜系也不過如此,這種無聊事我每季度做一次。接著,我記起那天遇見凱的時候她對我講過一件事。
第12章(下)
“我把凱拉從大路上抱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