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掉進去!
謝姝寧攥緊了他的手,放緩了聲音說道:“死的那個,是狐三是不是?”
聽她提起狐三,燕淮面上露出兩份訝色來,須臾卻又變作了隱隱的自豪之色:“我以為自己算無遺漏,卻忘了算你……”臨別之際,他連多看她一眼也不敢,生怕自己多看了兩眼便忍不住推翻全盤計劃,因而他一項項算計過去,卻沒多往謝姝寧身上想。何況他一開始便認定到了日子,她必然是要南下延陵的。
誰知,她非但沒走。竟還找到了自己。
明明應該懊惱才是,他這會心裡充斥著的,卻滿滿都是對謝姝寧發覺那是狐三而突生的驕傲。
他認識、喜歡的阿蠻,合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手下微微用力,他竟是徹底捨不得鬆開了。
先前的那些遲疑、掙扎、退縮,在這一刻似乎都成了空,哪怕天崩地裂。他也再也不想放開她。
“先前周嬤嬤出事時,狐三伸過手。”他牢牢牽著她的手將她領到院中那兩條石凳前。等她坐下,這才用不捨地鬆了手,一根手指便要松上好一會,簡直恨不能長在一塊。
一陣烈風吹過。將謝姝寧披散著的長髮吹得高高揚起。
她手忙腳亂地去抓,素白的手指在墨色髮絲間翻飛,卻苦於風大,半響不曾將頭髮握攏。
燕淮就站在她面前,見狀下意識伸手往她身後一探,虛虛一抓,一把又厚又密的青絲便安安穩穩地躺在了他的掌心裡。
日漸炙熱的風仍在一陣陣地吹,但那把長髮,卻再沒有胡亂揚起。
說白了心跡。他倒忽然間便連丁點尷尬羞怯之色也沒了,握著她的長髮,面對面看著她。輕笑:“糟,我可不會挽發。”
謝姝寧瞥他一眼,將頭髮從他手中接了過來,道:“你若會才是糟。”
未娶妻的男子,竟會梳女子髮式,那可才真叫古怪。他不會。再正常不過。
謝姝寧四下一看,只見二人方才摔倒之處躺著幾截顏色極好的斷簪。不禁唏噓,隨即從身上掏出一方只在角落繡了枝辛夷花的淺青色帕子來,權當髮帶,將頭髮鬆鬆給綁了起來。
一面綁著頭髮,她一面指示起了燕淮:“去把那幾截斷簪拾起來吧,回頭拿了赤金補一補,興許還能用。”
燕淮便三兩步走了過去,巴巴地撿起,擱在掌心裡帶過來。
他打量了兩眼,道:“成色這般好的玉簪,倒不常見。”
說話間,他驀地想起方才那隻玉鐲來,雖不曾細看,但似乎也是罕見的貴重之物。
“還算是尋常,只這枚是先前孃親給的,就這麼丟了未免可惜。”她搖了搖頭,伸手去接了過來倒在一旁的石桌上,“萬幸,瞧著像是還能接起來的。”
燕淮循著她細白的手指看過去,指下躺著幾抹翠色,鮮豔欲滴。
他心尖一顫,仰頭看了看天際,忽道:“你娘怕是不會高興……”
若沒有這些事,他自然不擔心,可而今他的處境,極不合適。
謝姝寧僅聽他方才說的那一句跟燕家有關的話,便知這事若叫母親知道了,還得鬧出好大一番波折。
她娘千盼萬盼,可只盼著她能嫁戶好人家,嫁個知冷知熱,家世清白,家中人口簡單的好兒郎。
“瞎擔心什麼!”謝姝寧嗔了句,問他道,“先前那件事,他們本就是衝著嫻姐兒來的,照你的話看,狐三暗地裡助了他們一臂之力?那就難怪你會挑上他了。”
既有異心,何況又是差點害了嫻姐兒的人,那便是早晚都要收拾的,能拿來做個替身,再好不過。
想到那具屍體,她不禁蹙了蹙眉:“皇上已將狐三當做是你……”說著,她揪住了他的衣襟,“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好端端的,鬧出一場假死陰謀來。而今全天下都將狐三當做是他,以為成國公燕淮年紀輕輕便已殞命,若他再頂著這個身份出現,以肅方帝如今多疑的心思,不立即發話要了他的腦袋,那九成九都是睡迷糊了。
思及此,她又急又氣,攥著他的衣襟晃了兩下,皺著眉頭說:“往日裡瞧著你也是個主意正的,這回辦的事怎麼瞧著一點不對!”
先是假死,又特地留了信讓吉祥如意放了小萬氏母子,一邊安置好了燕嫻的事,自己卻悄悄藏於泗水。不論怎麼看,都沒一件對勁的。
“那天晚上,外祖母同我說了一番話。”燕淮苦笑了下。
時至此刻,他原本覺得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