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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無論契丹人的訊息來源地,是祁州前線還是汴梁,此時此刻,他的位置都非常尷尬。因為所有橫海軍的核心將領當中,只有他一個,是來自郭家。而其他人,則都是鄭子明親手帶出來的老兄弟,利益、前程乃至生命,都早早地連結在了一起。

“十二天,已經足夠契丹細作將訊息從汴梁送回上京了!”第三個開口的,是鄭子明的大舅哥陶大春。雖然讀書不多,但此人的見識,卻不比那些滿肚子四書五經的老學究們差。“所以,訊息很可能不是有人故意傳出去的,而是無意間被契丹細作探知,卻無法辨別真偽,不敢向耶律阮彙報,只能想方設法提醒附近的帶兵者留意!”

聽他這麼一剖析,大家夥兒心臟中頓時又有了幾分熱氣兒。頭垂得不再像先前一樣低,臉上也終於有了幾分血色。

“那就不可能是從軍中刺探到的訊息,祁州距離遼國最近,細作只要把訊息送過河,就能快馬送到上京!”

“更不可能從咱們滄州。咱們回去時根本沒進城,直接就從海港登了船!”

“當然最大可能是汴梁,文臣向來嘴巴大,有點兒事情巴不得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

……

剎那間,議論聲嘈嘈切切,每個人都變成刑名師爺,從至鱗片爪的訊息中,不停地剖繭抽絲,以期能挖掘出整個洩密事件的幕後黑手。

“的確有可能是汴梁的文官,樞密院、中書省還有各部,能走漏訊息的人實在太多。”依舊是陶大春,向鄭子明使了個眼色,故意把話說得特別肯定。

這,也許是最能讓眾人心安的推斷。否則,大家夥兒在遼東出生入死,後方卻有人希望他們永遠無法生還。如此答案,太沉重,也太冰冷。足以在短時間內,就將所有人都徹底擊垮。

鄭子明對陶大春的暗示,心領神會。笑了笑,用鐵鐧直指南方,“管他誰洩漏的訊息呢,抓緊時間趕路才是正經。上船,然後去換大船。只要能及時換了大船一路向東,契丹人即便來了千軍萬馬又能奈咱們如何?”

“將軍說得對,管他誰走漏的訊息,對咱們來說,上船才最要緊!”

“趕路,抓緊時間趕路!”

“上船,然後到了老河口,再換大船順流而下!”

“上船,上船……”

弟兄們聞聽,精神頓時又為之一振。更加瘋狂的策動戰馬,朝著預先藏著小船的三岔河飛奔。

四條腿跑得比兩條腿快,哪怕是遍地泥濘的情況下,也是如此。只跑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他們就追上了陶勇、張彪和王寶貴等人。然後大家夥兒輪流騎上馬背歇緩體力,終於在半夜子時左右,趕到了預定接應地點。,

“吱吱,吱吱,吱吱……”將精疲力竭的戰馬朝身後一丟,李順立刻吹響了銅笛。

這種滄州軍所獨有的聯絡物件兒,發出的聲音極為尖利,即便在非常嘈雜的環境下,也能傳出二里多遠。然而,黑漆漆的夜幕後,卻沒有同樣的笛聲回應。只有河水呼嘯而過的聲音,“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如悶雷般,不停地折磨著人的神經。

“陶修,李智,你們兩個死哪去了!”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妙,陶大春跳下坐騎,直奔記憶中的河畔。

大夥兒藏船的位置非常隱蔽,而四周二十里內都沒有人煙,留下看管船隻的弟兄,被敵軍發現的可能微乎其微。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只有他雙腿踩在泥漿裡的聲音。“咕咚,咕咚,咕咚!”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沉重。

“快回來,危險!”鄭子明忽然從扯開嗓子大叫,同時從李順的坐騎背上,抄起一團皮索,朝著陶大春兜頭猛擲,“接住,拉緊繩子。這是條季節河!”

“什麼?”陶大春被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停住了腳步,按照鄭子明的命令去接繩索。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手掌剛剛將繩索握緊的瞬間,腳下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將他整個人衝得踉踉蹌蹌,多虧了繩索的拉扯,才避免當場栽倒。

“所有人,後撤,趕快往後撤!”鄭子明將繩子背上肩膀,倒拖著陶大春朝遠離河岸叢的方向走。陶大春被他拉得又踉蹌了數步,低頭細看,才發覺泥漿早已漫到自己腰間,若是剛才不小心被暗流推倒,恐怕立刻就得被衝得無影無蹤!

“船,船哪裡去了?”李順依舊不甘心,從胸前油布包裡拿出火摺子和救急用的火把,奮力打燃。

火光,頓時照亮了眼前的河灘。

沒有船,也沒有河岸。原本藏船的蘆葦叢,已經被一片浩浩蕩蕩的泥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