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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樣的夜晚,令明在秋山棋館中靜靜苦思陳天對卜其秀的對局時,么曉玉則沉浸在無盡的回憶當中。院子很靜,除了堂屋,每個房間都沒有燈。15號的人們像泡沫一樣消失在空氣中,只有么曉玉獨享靜謐。

月亮升了起來,么曉玉赤了腳在花石甬道上立著,甬道溼潤潤的,青苔們有一股很清新的氣味。她張開雙臂,身體像一朵荷花在月下盡情盛開。一陣柔和的夏風穿過她的肌膚,她宛如一隻玉笛雕刻在深深的月夜裡。月光被她一絲絲吸引著,一點點鑽入她的手指,又漸漸洋溢於全身。最後無聲無息地落地。

么曉玉想起多少年前的一個夏夜。她和某一個人在月下對弈,落子無悔。這一切都成了回憶,它們被一隻手翻隔在另一個時代裡,從那時起她就生活在愧疚與恐懼裡,好像永遠難以自拔。

遙遠處傳來一陣敲門聲,么曉玉的思緒被打斷了。這樣一個夜晚有誰會來到松安街15號呢?門開啟了,小福和一個有些眼熟的陌生人站在她的面前。不速之客搖著扇子,像一個古代白話小說中一個棄武從文的書生,他在月下仔細端詳著么曉玉,內心裡暗暗讚歎:她的肌膚真像雪一樣白。

秋山棋館依山而建。從真實的意義上講,那不是山,只是隆起的一片起伏的山丘。山丘上長年生長著松柏、紫竹、楓樹,一年四季都不顯得單調,一條小溪從高向低蜿蜒而下,一座彎彎的拱橋橫跨其上。走過拱橋,穿過一片鮮花簇擁的小道,就可看見秋山棋館了。

不得不承認,秋山棋館建得很獨特。那是一座典型的中西合璧的院落,圍牆呈橢圓形,所有的房子都是|乳白色,整個院落依山體向下依次降落,一條長長的臺階貫穿其間,房子並不對稱,好像隨意散落其間,有的門前坐一塊怪石,有的就有兩個孤零零的西式廊柱,院門的牌樓上勁書幾個大字:秋山棋館。棋館的四周是楓樹,到了深秋,當萬木凋零時,楓樹卻紅透了。紅紅的楓葉把棋館包圍起來,只露出些安靜的白色,讓人覺得神秘而高雅。

棋館的教師和學員都下課走了。令明一個人坐在潔白、安靜的棋室裡靜心獨想。這間棋室很空,正面的牆上掛著一個條幅,上書:唯我獨尊。這是很多年前,一個心悅誠服的書法家的作品。這四個字象徵了劉秋山的棋藝,也象徵了他光輝的一生。

棋室是方形的,條幅之下襬了一張細長的古形竹桌,兩個矮而寬敞的竹椅分列兩旁。這間潔白的棋室裡,有一種顏色令人驚訝,那就是房子中央竟擺了一盆扶桑,那大紅的花瓣和伸入空中長長的黃|色的蕊,在這間屋子中顯得格外奪目。

劉秋山生前最喜歡令明。他覺得令明沉穩而頗富心計,雖不如慶豐那麼天賦聰穎,卻具有極強的韌勁和生存能力。令明也不負劉秋山的苦心,他在探悉了那件醜事之後苦思很久,在一天深夜闖進了劉秋山的堂屋,當時,劉秋山驚魂未定,衣衫不整地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令明則跪在劉秋山的面前,一言不發。劉秋山明白了,這是管他要秋山棋館,他站起身,在令明面前走了幾趟,忽然笑了,好徒弟,果然心狠手辣,將來棋館在你手裡完不了。

這是劉秋山的第一次妥協,因為他實在太愛棋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都是身外之物,他只是棋的化身,他有必要使棋得以真正的延續。這一跪使令明從直瑜手裡得到了棋館,也得到了松安街15號。本來屬於直瑜的東西,由於劉秋山要顧全的名譽和他對棋的執著卻一夜之間換了主人。令明曾因此對直瑜內疚了很久,但從沒有後悔過。他同樣認為,他為棋而生,只有他才能發揚恩師的一切。他是恩師、也是棋的最好的繼承人。

一隻小狗鑽進半掩的門中,來到令明面前汪汪地叫了幾聲,令明蹲下身,慈愛地撫摸著它的頭,找到啦?他問道。小狗充滿信心地又叫了幾聲,令明高興地一笑,那麼好吧,我們走。

令明關閉了所有的門窗,向守門的老頭交待了兩句就出了棋館。小狗在前一溜小跑,令明在後面悠閒地跟著。秋山棋館並不遠離鬧市,它只是鬧市中一個沉靜的孤島。在這樣一個夏天的傍晚,微風不經意地吹著,人們看見秋山棋館的館主穩步走向一個既定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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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夏日之窗(15)

當令明敲開玉西大廈十八層頂層的一個房間時,開門的一個“崩克”陌生地打量令明,此人他不認識,雖然穿著普通卻掩抑不住一股悠遠的氣質,與“崩克”們的狂放截然相反。

你找誰?

直瑜,劉直瑜。

沒有,我們這兒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