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頗有看法。
慶豐在江湖中混跡多年,因此造就他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能踏實地睡去。睡覺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因為他不知什麼時候會遇到威脅,什麼時候會遇到麻煩,所以他必須隨時養精蓄銳。汽車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慶豐迷迷瞪瞪地走下車,穿過仍然擁擠的街道。一座立交橋旁是著名的翠華樓,起了橋後這兒的生意沒淡,反而更火了,翠華樓的外表富麗堂皇,門口站著漂亮的小姐,穿著旗袍,衩開得很高。慶豐餓了,他站在翠華樓門前,仔細搜尋口袋,上下左右都搜遍了,可就是湊不齊錢。門口的小姐用眼神提醒他,左上方還有一個兜,可他根本沒有理會,那個兜是假的,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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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夏日之窗(12)
好在不遠處有個翠華夜市。剛一上燈,那邊也開張了。慶豐放棄了奢侈一把的想法,只好又一次混跡於人群之中。夜市很熱鬧,有賣衣服的,賣鍋碗瓢盆的,然後是賣各種小吃的。燈火把整個商業街照得通明瓦亮,人們抹著油嘴來回串著。慶豐又用很少的錢多吃了幾個小攤的不少東西,像鍋貼、魚丸湯。當他打著飽嗝鑽出來的時候,又順手帶出三串羊肉串兒。
出了夜市,慶豐眼睛一亮,夜市最北頭一圈人圍著不停地叫好,甭問,又是江湖賣藝的。慶豐興致勃勃地鑽進去,蹲在裡圈一邊吃羊肉串一邊看。他久走江湖,對同道們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圈裡這位把式,活兒不錯,是練馬戲的,弄了一隻小猴子,穿得很神氣,為觀眾一個勁兒地翻跟頭。慶豐跟著觀眾的喝彩聲又打了一個飽嗝,可他的頭腦突然被什麼一撞,只見那猴子沿著圈翻跟頭,那把式拽了根繩子,也不自主地下意識地跟著原地轉,臉上還做出不同的表情。慶豐想了想,又從羊肉扦子上撕下一塊肉拋向空中,那猴子叭地一翻,在空中抓住那塊肉,放進嘴裡,嚼了嚼,不爛,又扔在了地上。有點意思,慶豐自語道,小猴子真是聰明。
慶豐若有所思地鑽出人群,一對男女在他面前一晃就過去了,他想了一會兒猴子,忽然回過頭,回想起那個女人的樣子有些熟悉,他在黑暗中眯起眼,把那一對男女在腦海中分開,漸漸對著那個女人的背影聚焦,分析,直瑜,那是直瑜,她來這兒幹什麼?
慶豐憑著他狗一般靈敏的鼻子,嗅出了空氣中一股他熟悉的香氣,他跟著這股香氣曲裡拐彎轉著圈。看來這兩人在逛街,他心想。到了“玉西”大廈門前香氣斷了,“玉西”有空調,這對慶豐的鼻子是個干擾。乾脆,先進去再說。慶豐進了門,不知去哪層好,他上上下下進出了電梯幾回終於發現了十四層有一個油畫展廳。
大廳裡空蕩蕩的,這個時間沒幾個看畫的。慶豐在大廳裡走了一圈,他不太關心畫兒的好壞,只注意到它們的下角都標上了價碼,整個潔白光滑的大廳四周嵌滿了畫兒,像是一個元帥胸前掛滿了勳章一樣。慶豐無所事事地坐在廳中間墨綠色的沙發之中,正要昏昏睡去時,他忽然注意到正前方的畫很有意思,那上面畫了一棵秋天的樹,遠遠地立在秋色之中,樹的葉子很少,枝幹枯乾,一扇窗子竟在背景之中悄悄開啟。
二哥,你怎麼來了?直瑜出現在慶豐面前。
慶豐沒有說話,指指前方的畫,直瑜看了一眼,她拉起慶豐的手說,走吧,讓你看看我的另一個世界。
兩個人上到玉西的頂層十八層。開啟房門,慶豐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奢華了。房間分裡外套間,盥洗室、廚房一應俱全,整個環境寬大而明亮,鋪著淡棕色的地毯,一色的歐式傢俱,一株碩大的賞葉植物立在客廳的一角,還有一個巨大如水晶般的魚缸,裡面許許多多的熱帶魚游來游去。這和15號簡直是兩個世界,15號靜謐幽雅,而這裡卻氣派、現代。
二哥,結果怎麼樣?直瑜問。
不知道,慶豐說,汪重風答應去了,可我有點擔心,怕中間有什麼變故。
她還好嗎?直瑜問。
誰?慶豐故意問。
你的師孃。
好,她蠻好,氣色不錯,還招待我吃了兩頓飯。慶豐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個夾子,從裡面拈出一張照片,那是汪碧的照片,直瑜接過來,仔細端詳著,一笑說:碧兒也成大姑娘了。
那是,慶豐說,那雙眼睛跟你一樣勾人。
慶豐帶著羨慕的心情又把直瑜的臥室參觀了一遍,忽然他的目光有些凝重。他發現直瑜的床頭櫃上擺了一幅不太顯眼的畫。畫面上是一棵秋天的樹,整個背景是金黃|色的,一扇窗子在樹的背後靜靜開啟,這不是大廳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