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輪椅從肩頭平穩放下來,苦媽警惕的四周看了看,正準備從院牆而入,再開大門讓古緋進去,誰想,在她腳踏上臺階之際,那兩扇朱門吱嘎一聲,被人開啟了——
“請問來者可是緋姑娘?”開門的是個年約十六七的婢女,穿著嫩綠高腰裙裾,低眉順眼地問道。
苦媽後退一步,不動聲色地將古緋護在身後,古緋道,“是。”
那婢女笑了下,退身讓開路,“大姑娘等候多時,緋姑娘請進。”
古緋沉默了瞬,她一揮手示意尤二推她進去,苦媽急忙道,“姑娘,小心有詐。”
“我省的,”古緋冷淡的聲音傳來,“莫說是有詐,就是龍潭虎穴,我也必定要進去,看她墨卿歌搗什麼么蛾子!”
莊子很大,栽種滿紅楓,只是可惜這氣節,沒到深秋,故而還是葳蕤翠綠一片,那婢女在前引路,徑直將古緋領到了後院之中才退下。
苦媽第一時間找了誰也看不到的角落引起身形,只剩尤二一人像鐵塔一般護在古緋身後。
古緋沒有等太久,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她就聽聞有腳步之聲近前來,緊接著是像輕風般俏皮的調笑聲,“緋妹妹,果真來了,也不枉大姊苦心安排一場。
古緋猛地一抬眼,精光從眼梢躥過,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由遠及近款款走來的墨卿歌,她只帶了一管家,在往後便是空無一人。
“妹妹這是找誰?”墨卿歌在丈遠外站定,氣定神閒帶著不顯的倨傲,看古緋的目光像是在看只螻蟻。
半隱在袖中的手以不變的節奏摩挲扶手,古緋道,“別喊的那麼親,墨大姑娘是什麼出身,怎可與我為伍。”
墨卿歌的向來是極為隱忍的,這點小痛小癢的嘴皮仗,哪裡會讓她心起不悅,她拂了下袖子,笑意不變,“緋妹妹說的哪裡話,虧的大姊還和人唸叨你來,不過這裡可是有一人比誰都對緋妹妹念念不忘。”
古緋眉梢一挑,她半點都不意外,還閒適的往後靠在輪椅軟枕上,“是墨戈弋吧?你引我來,不就是拿他做的餌麼?叫他出來吧,怎麼說也是兩年未見,不知如今的墨大公子在這沒人氣的莊子裡,可是寂寞的很了?”
言下之意的諷刺,讓墨卿歌臉上的笑都不太掛的住,畢竟被人賣做小倌什麼的,絕對是不能提及的莫大恥辱。
果然——
“墨緋,你可想過有再見之日?”低沉若淵的嗓音從另一頭的小徑傳來。
古緋轉頭,就見一臉陰鷙的墨戈弋站在那裡,他穿著墨藍色短襟上衣,衣袖邊還能看到墨料的粉末,分明是剛從墨室出來。
她細細地打量他,比之從前削瘦許多的面容,眉目有猙獰的怨毒,看著她的目光中帶晦暗深沉的恨意,身上半點都沒有往日器宇軒昂的貴公子模樣。
嘴角揚起譏誚笑意,古緋就道,“墨大公子好久不見,今日再見,怎覺得大公子氣色差了許多,全不覆往日的瀟灑,這是在莊子裡沒人寵愛麼?”
她說完,又看向墨卿歌,“墨大姑娘,不是阿緋要說你,這歷經那事的男子,食髓知味,聽聞不比和女子的快活,總是很多大老爺們的欲罷不能,這都兩年了,莫不是大姑娘就將大公子關在莊子裡,連個外人都沒見著不成?”
以一敵二,古緋挑釁的簡直輕輕鬆鬆,瞬間就見墨卿歌面色難看,而墨戈弋更是眸帶赤紅,若不是那管家模樣的人拉著他,估摸都要撲上來咬死古緋。
古緋冷笑,她眯著眼睛打量墨戈弋,就這點氣量,如今的墨戈弋已然廢了,再對她構不成威脅。
她就是要他這般過的生不如死,從高位跌落到塵埃,心上還刻滿不能癒合的傷疤,時時刻刻都被打上恥辱的標識,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昔日喪家之犬,如今也威風起來了,誰給你撐腰的?”墨卿歌也懶得再裝下去,撕破偽善的的面具,她臉上厲色閃過。
古緋不逞多惶,“拜大姊所賜,讓阿緋明白很多道理。”
墨卿歌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她走近幾步,目光從尤二身上一掃而過,再看著古緋一揚下頜道,“看來,當日就該讓你們兄妹二人都去死,也省的今日之患。”
勾唇點笑,古緋手肘靠在扶手上,單手撫上粉唇道,“那真是可惜,我還活的好好的。”
她餘光撇到墨戈弋似乎漸漸冷靜下來,嘴角的笑意深邃一分,又繼續道,“不若今日就讓大姊你們兄妹去死好了,既然咱們都是同樣的心思。”
墨卿歌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她以袖掩唇,就笑的矜持又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