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道,“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古緋勾起嘴角,她低低笑出聲,耳鬢碎髮拂落面頰,就看不清她的神色。
眾人只知大京墨家是存在兩百年的制墨世家,可又有幾人知,在大京墨家中,早便是明爭暗鬥的厲害,其中不同的勢力交錯,更是外人難以明白。
當年,墨宴將她“賣”了豪賭一場,結果顯然,他押錯寶賭輸了,才致小墨家這麼多年只能龜縮一禺。
“你走吧,帶著禮之一起。”良久墨玉華出聲,身後眾多的護衛沒他吩咐,誰也不敢妄動。
而小墨家其他的人隔的遠,不太聽的清三人說了什麼,只見墨宴突然趔趄了一下,墨玉華將之扶住,再無其他,是以根本不知,墨玉華在其中做了手腳。
古緋深沉地看了墨玉華一眼,她小而尖的下頜帶著倔強的弧度,粉白的唇線一啟就道,“走自然是要走,還請大伯將我爹孃橫死的真相告知。”
說到這事,古緋面色生寒,她早打定主意,今日不僅要所有人親眼看著她將自己爹孃的靈位接出去,還要從墨宴口中掏出當年的事來,所有的賬,先行清算了收取利錢。
墨宴笑了,黑鬚抖動,細長的眼眸晶亮如晨,“我早跟你說過了。”
墨玉華十指緊了緊,他心頭倏起害怕和惶恐,這件事,他同樣想知道可也害怕知道。
古緋冷笑一聲,她單手轉動輪椅,靠近了幾步,抬頭望著墨宴,黑眸灼灼如火,可偏生眼底冰寒萬里,彷彿是那火是燃燒在玄冰之中,“易州居大殷內陸,向來商賈往來,安定非常,怎的那麼多人出城沒遇到匪患,偏生我爹孃一出就遇上?聽聞,大伯你是第一個到併為我爹孃斂的屍首,如何,看著手足橫死當場,眼不瞑目,是不是夜夜噩夢纏身不得安寧?”
墨宴緊抿著唇,幾乎成直線,他瞥開視線,落到虛空處,不看古緋。
古緋並不放過他,“大伯閉口不談,對所有人隱瞞真相,是想庇護誰?”
最後一字,帶著冰珠炸裂的尖銳,古緋敏銳地抓住墨宴眼底一閃而逝的難堪。
“無論是誰,此仇不死不休!”古緋厲聲喝道,她眼底浮起乖戾。“大伯不說也行,總歸小墨家也逃脫不了干係,你便瞧著我如何將小墨家一點一點的擠垮,你想回歸大京墨家。我偏生要讓你不得如願!”
墨宴在古緋聲聲落珠的嗓音中,眉目終閃現痛苦,他頜下黑鬚抖動的厲害,甚至渾身都在輕微的顫,如若不是墨玉華扶著,他可能都站立不住。
他閉眼又睜眼,已經鎮定下來,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緒很好的隱藏了回去,“你若真有那等本事,也算是小墨家出了能人。小墨家存或不存,又有何妨。”
這樣的話,讓古緋覺蓄滿力氣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難受地厲害,泊泊的憤怒從心底噴湧而出。她面上越發的冷若冰霜,“小墨家?你休想,墨緋早已經死了,我可不姓墨。”
墨宴搖頭,“你身上流的終究是墨家血脈,這是洗刷……”
“閉嘴!”古緋喝道,她身上戾氣太重。像是已經凝結為實質的淡淡殺意,“你看著便是,你一手操持的小墨家是如何寸瓦不留的!”
期間,墨玉華唇動了動,臨到頭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姑娘,該走了。”尤湖從陰影中走出來。他身後跟著尤二,也不知剛才兩人幹什麼去了。
尤二大踏步上前,抬起輪椅擱肩頭,安慰的很。
古緋居高臨下地看著墨宴,驀地她勾唇點笑。素白的臉彷彿有濛濛熒光,“大伯怕是不知,你認為的靠山墨戈弋,此刻已是自身難保,他不回大京還好,一回去等待他的便是永生永世的驅逐。”
墨宴震驚,他又驚又懼地看著古緋,嘶啞地吼道,“歹毒的丫頭,你都幹了些什麼?”
古緋沒回答他,她以袖掩唇輕笑,眼梢盡是譏誚。
尤二答大踏步往前,他緊緊跟在尤湖身邊,走到祖祠院口,封禮之不用招呼,自發地跟了上去。
“攔住他們,給我攔住!”墨宴大吼出聲,他眼底帶赤紅,髮髻有散,十分狼狽。
然而,周圍的護衛沒有一個行動,權當沒聽到墨宴的話。
“父親,別白費力氣了,您的心腹,我晌午就已經全部替換了,”墨玉華面無表情地開口,他撫著墨宴邊往外走邊道,“日後您好生修養,小墨家不用您再操心,兒子會將小墨家發揚光大。”
墨宴只覺胸口憋悶到生疼,他一張嘴,哇的一聲便是一口血被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