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厚實,廣袖覆蓋上來,幾乎將她半邊身子都給遮住了。
他的手圈在她的腰上,用了點力氣,就把她整個人都提起了一些。郢都不夠冷,雪花落地之後,積起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就化作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把履給弄髒了。
弄髒履都還是小事,有時候髒水直接透過履面,弄溼腳。那就會很難受了。
屈眳半攙半抱著她進內室,她才坐到床上,屈眳就直接握住她的腳踝,把她腳拉過來,手指在腳底那裡一摸,沒有探到任何的溼意之後,才放開。
半夏見他伸手把自己的腳拉過去,以為他又要做什麼。結果他只是摸了她的腳,就把她放開,一時間心裡說不上來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她坐在那裡,捧著侍女送上的溫水。
“我今日,被許姜請到宮邸裡了。”半夏捧著手裡的漆杯,水溫透過杯壁,溫度傳到她的手上,暖著她的掌心。
屈眳抬頭,“哦?”
“就是說了幾句話,聽她話語的裡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在左尹面前,給我們說幾句好話,讓左尹答應我們的婚事。”
半夏說起來,還是忍不住嘆氣,“我拉住她,說她千萬別。”
屈眳聽著也有些好笑,“許姜還真是熱心。”
“熱心是熱心,就怕她好心辦壞事。”說著,她也有些惴惴的,抬頭看向屈眳,“她應該把我的話都聽進去了吧?”
這話說著,她自己都有些擔心,許姜那滿心熱忱的,能不能聽進去她的話,還真不好說。
“隨便她吧。”屈眳坐在那裡,“反正現在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父親火燒火燎的給我選婦,郢都裡沒有卿大夫願意將家中女子嫁給我了,又讓貞人給四處占卜。”說起這個,屈眳都忍不住覺得好笑,屈襄這樣,頗有些急躁了。不過還好,再急躁,還沒有都飢不擇食的地步,至少知道讓貞人占卜。
半夏聽著,伸手撐在手邊的矮案上,手捧著臉,“我聽許姜說,貞人於四方占卜,都是不吉。”
屈眳知道的比半夏還多,他清楚知道,貞人占卜出來的卦象何止是不吉,甚至還有大凶。卦象如此,象徵祖宗天意。既然祖宗天意都這麼說了,父親就算再急切也沒有用。
“……”半夏把手裡的漆杯放到一邊,小心的打量屈眳,屈眳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首看過去,“怎麼了?可是我臉上有甚麼?”
“不是,”半夏搖搖頭,她吞吞吐吐,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想往外說。
“有話直說,你憋在心裡,別把你憋出甚麼來,想問就問吧。”
聽他這麼一說,半夏才猶豫開口,“都是不行,是不是太巧合了?”
半夏是不會相信那些巫師對著燒的開裂的烏龜殼能占卜出什麼來,她都見多了。是兇還是吉就是巫師一張嘴在那裡說。更何況她自己也曾經捧著烏龜殼跳大神,對裡頭的把戲再清楚不過。
她總覺得裡頭有些貓膩。
半夏忍不住繼續盯著屈眳,屈眳抬頭,兩眼格外無辜的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屈眳終於無奈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
“嚇!”半夏聽屈眳這麼說,坐實了心裡的想法,她險些跳起來,“不會被左尹發現吧?”
這在重巫的楚人看來,可是大事。若是被發現,說一句把天給捅破了都是輕的。
屈眳不答反問,“半夏覺得呢?”
半夏仔細打量他,目光在他的臉上轉悠了一圈,見他沒有半點焦急神色,她琢磨了一下,“你應該有十足的把握吧?”
他現在和過去不太一樣了,沒有把握,也不會出手。
屈眳笑起來,伸手在她的發頂上摸摸。
“不過,讓人把你說成這樣好麼?”半夏惴惴了好會,還是問出口了。屈眳現在在郢都男女之事上,名聲不好。雖然於她有益,但她還是有些不忍心。
“為何不好?”屈眳衝她揚眉毛。
“那些人說你……”半夏遲疑了下,眨眼去看他。
屈眳搖搖頭,“他們喜歡說,那就讓他們說去。反正我們得到實在的就成。再說,我還要謝謝他們,尤其是申氏和國君,若不是國君和申氏,恐怕我現在都還要想辦法來推婚事呢。”
屈眳說著,手掌貼在了她的面頰上,“比起我,你才是最難捱的。”
半夏不解的看他,只聽屈眳道,“女子青春只有短短几年,都耗費在我身上了。等父親鬆口,我還不知要多久。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