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四輕車熟路,幾個月來,在廣州城、西關很是聚集了一批無賴,而將軍府、總督府、右都統府等均有被他收買的眼線,葉昭倒是突然發現他很有幹情報的潛質,倒也不逼著他去學經商了,情報有多麼重要?葉昭這個現代人可是清楚的很,分分秒都干係到生死存亡。
不用學做生意,瑞四頭也不疼了,精神也爽利了,最近按照主子的吩咐開始甄別府內人等,雖然重點是來廣州後新入府的人手,但從京城帶來的也沒放過,甚至四大丫鬟瑞四都偷偷調查了一番有沒有和外人過多接觸。主子說的對,你能收買人家,人家自也能收買你的人。
對這項工作瑞四頗感興趣,並很快有了自己的一套路子,尤其是主子和泰和號的關係,府內知道的幾個人瑞四可是著實盯了一陣子,包括蘇納,瑞四也沒有放過。主子也說過,最危險的敵人往往就在你身邊。
主子雖然不會懷疑蘇納的忠誠,但我瑞四要搞得明明白白的,這壞人自然我瑞四來當。闔府唯一沒調查的就是巴克什,主子從小就帶在身邊的人,要說巴克什會有異心,那除非乾坤顛倒。
不過去泰和號收信卻是瑞四必做的工作,上海、關外的來信都是著人送到泰和號,瑞四每天都要去泰和號走一趟,看有沒有信箋傳遞。
今日瑞四卻是和主子一起來的泰和號,沒辦法,將油坊契書還給瞭如意哥哥陳阿大後,陳阿大堅持要見主子,好似不想接受平白的好意,如意擋了幾次,主子那是隨便見的嗎?可陳阿大倔強的很,沒辦法如意只好跟主子講了,主子約了今天和陳阿大在泰和號見面。
主子恩典,瑞四上了馬車,可他卻寧可蹲坐在車座前,也絕不敢和主子並肩而坐。
這是一駕青漆車廂的馬車,從外面看七成新,廣州街頭不少,也不算起眼,平素在鑫福客棧候著,主子換了裝去客棧,再由客棧坐馬車去泰和號。
車廂內空間不大,車座上鋪著新猩紅氈,葉昭坐在上面輕搖摺扇,琢磨著新兵的事兒,轉頭看到瑞四蹲坐擠成一團的猴樣,葉昭就笑:“四兒啊,你還不如下去走走呢。”
瑞四乾笑兩聲,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
葉昭微微皺眉:“甚麼事?”很少見瑞四吞吞吐吐模樣,想也不是好事。
瑞四乍起膽子,小心翼翼的將查四個丫鬟以及北京跟來的十幾名親兵僕役的事跟主子講了,一邊說一邊看主子臉色。
果然主子臉就沉了下來,而且極少有的,看過來的目光尖銳如刀,瑞四本來半蹲半坐,此刻卻嚇得一下坐到了車板上,至於什麼抽自己嘴巴討主子歡心的伎倆此刻再用不出,顫聲道:“主子,主子,奴才知道錯了,主子”
葉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瑞四全身冷汗浸透,幾乎癱在了車板上。
“四兒啊,你膽子可真越來越大了。”葉昭冷冷的道。
瑞四用盡全身力氣翻身跪下,用力磕頭:“主子,奴才知錯了,主子不要趕瑞四走,瑞四死也不離開主子!”磕的車廂嘭嘭作響,他是真的嚇傻了,第一次見到主子這般震怒,直覺的感到,主子有趕自己走的念頭。
葉昭心裡卻輕輕嘆口氣,從自己小不點的時候就跟著伺候自己,卻不想真有些心意相通了,竟然隱隱看得出自己的心思。
“四兒啊,我知道你忠心,作甚麼都是為我好,沒事先告訴我是想為我扮醜人,可你得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事我該知道什麼事我不該知道。甚麼人對我忠心我心裡有數,該查誰我心裡也有數,可沒到你作主的時候!”
這話越說越嚴厲,瑞四額頭汗水撲撲而落。
“記住我今兒跟你說的話。”
瑞四嘭嘭磕頭:“奴才記住了,主子今天的話奴才會記一輩子!”
葉昭轉頭看向窗外,淡淡道:“希望如此吧。”
瑞四不敢再說話,萎縮在車廂角,可憐極了。
可葉昭再沒跟他說一句話,甚至到了泰和號的偏門下車的時候葉昭都沒理他,自是要他永遠記得這一天。
瑞四跟在葉昭身後,過門檻的時候想扶主子一把,葉昭卻一蹙眉,瑞四隻能可憐巴巴的退後兩步,跟在了後面。
今天卻是從關外來了信,信差風塵僕僕的,一直等在偏廳,是一位看起來極精明的小夥子,見到葉昭才割開黑布包袱的夾層,從裡面摸出了一封信箋。其實現今書信往來光明正大,遠不用如此謹慎。
葉昭接了信就笑:“你認識我?知道我是誰?”
小夥子恭恭敬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