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是纏足的小腳婦女,看她邁著三寸金蓮行走如風實在令葉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她一不小心摔那兒。
李嬸其實是容嬤嬤似的人物,葉昭挺煩她的。
昔年李嬤嬤是漢軍旗,打理關外皇莊的奴才,她所在的皇莊皆是俄人農奴,時日長了,她倒是學會了俄國話,前年金鳳陪蓉兒視察關外皇室農莊、森林和礦產,機緣巧合與她認識,後來就帶她回京。
李嬤嬤欺壓宮女、挑撥離間是一等一的本事,最愛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後來一些話傳到葉昭耳朵裡,直接將她交給宗人府發落,聽說很是吃了苦頭。
兩個多月前,中俄戰事起,京中蓉兒、紅娘等見葉昭一時半會回不了京,便張羅叫美咲帶幾名宮女來北域服侍葉昭,葉昭婉拒,一來天寒地凍,龍精虎猛計程車兵還變成病貓非戰鬥減員呢,習慣了中原氣候的宮中弱質女流更經受不住;二來也不喜歡身邊總跟著一大堆人伺候。
蓉兒和紅娘不依,葉昭就開玩笑道:“把李素貞給我送來吧,我看就她服侍的好,還會說俄國話,也方便。”
蓉兒和紅娘自忍不住爆笑,但李嬤嬤是金鳳的人,只是喜歡狐假虎威,也沒有太大劣跡,總不能關一輩子,倒是個放出來的藉口,要說伺候人的本事,李嬤嬤也頗令人放心,兩人可能蛐蛐咕咕商量了一番,又帶了些開相公玩笑的意思,真的將李嬤嬤送來了新西伯利亞。
葉昭見了心說倒也好,回頭就給你找個俄國男人嫁出去,你就在這過吧,也叫你知道知道挨男人打是什麼滋味。
李嬤嬤在宗人府大牢很是吃了些苦,現今被放出來,雖說北域寒風刺的人骨頭疼,她關節炎的胳膊更每日都隱隱作痛,但能伺候大皇帝,自然抖擻精神,希望能戴罪立功。
走在大皇帝身邊,李嬤嬤又稟道,有俄國人來拜訪,是府衙的官員。
李嬤嬤嘴裡府衙的官員,自然是市政廳管理委員會成員,來人正是新西伯利亞警察局局長鮑里斯?瓦沙澤。
以往來拜訪的俄國人,一律都由張之洞亦或秘書房成員打發,現今張之洞不在,葉昭掏出懷錶看了眼,便信步走入行署待客室。
中國式花廳,瓦沙澤正坐在東側那溜八仙椅上等待,聽到腳步響,急忙起身。
葉昭笑著對他點點頭,自去坐了主位,跟在葉昭身後的娜塔莎略帶些拘謹的和瓦沙澤打招呼。
她在白北鮭的時候就陪著瓦沙澤喝過酒,現今瓦沙澤更是她的大老闆,平素在局裡輕易見不到他,但更能感覺到他的權勢,普通警員,都嚇得老鼠見了貓一般。
瓦沙澤滿臉微笑的道:“瓦西卡小姐,您好。”
李嬤嬤送上香茗,瓦沙澤卻並不就坐,站在下首向葉昭稟告道:“大人,昨天的糾紛兩個俄羅斯商人都已經撤訴,等待您的答覆。”
葉昭並不知道是什麼糾紛,聽話茬想也是中國人和俄國人的矛盾,在瓦沙澤威逼下俄國人只能忍氣吞聲撤訴。
微微頷首,葉昭道:“我知道了。”
瓦沙澤又彙報了幾件政事和案件,但這類事情本來自是張之洞處理,葉昭都不甚明瞭,只能含糊其辭的答應著。
瓦沙澤本來是來請功的,但見葉昭心不在焉的模樣,心下不覺一涼,等葉昭端茶送客,走出花廳,瓦沙澤小聲問送出來的娜塔莎:“瓦西卡小姐,不知道文先生有什麼喜好?”
娜塔莎一呆,想了想,自己還真不知道葉昭喜歡什麼、厭惡什麼,這個中國男人,很少會在話語裡透露自己的喜怒哀樂。
見娜塔莎茫然搖頭,瓦沙澤眼轉轉了轉,心說是自己考慮不周,以後倒是要對她格外關照,總得要她幫自己說說好話,用中國人的話,枕邊風對於東方男人好像最有效。
葉昭洗過澡進了臥室時娜塔莎正幫他鋪被褥。
寢室香爐嫋嫋,錦幃繡被,珠簾軟帳,鵝黃色的地氈上織著大朵紅色玫瑰,檀木箱櫃古樸凝素,東方風格的沙發,寬大的貴妃床,精巧雍華難以言表。娜塔莎第一次進這間臥室時很是吃了一驚。
李嬤嬤很有眼力見,知道大皇帝實則不待見自己,自己粗手粗腳的,這等鋪床疊被的精細功夫自然要娜姑娘來做,不過李嬤嬤也很是指點了娜塔莎一番,比如進臥室必須梳洗過換上輕便的衣服,以免把灰兒帶進來。
娜塔莎穿著繡荷花的紅綢子襖褲,躋拉著蜜色小繡花拖鞋,金髮藍眸的中國古典裝扮,說不上的豔美動人。
葉昭見了就笑,說:“娜塔莎,你穿中國衣裳可挺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