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徵閉著眼等待下一刻的降臨,但是良久也沒有動靜,他睜開眼來,卻發現雲懷遠已經不知去了哪裡,八仙樓的夥計肩上打著抹布,神色有些怪異地站在門口,彷彿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楚徵頭皮一麻,衝那個夥計道:“看什麼看,再看小心爺挖了你眼睛!”
楚爺又炸毛了。
夥計嚇得拔腿就跑,剩下炸毛的楚爺對著空氣幹瞪著眼,心裡暗罵這個雲懷遠到底哪裡去了?
楚徵的目光往外一飄,恰巧看見了那月白錦袍的雲懷遠正彎腰從一個粉衫小姑娘面前拿起一枝桃花來,那小姑娘一直低著頭,似乎不願意見他的模樣。
買花?!
調戲良家婦女?!
楚徵頓時覺得整個人生又煥然一新,拿起雲懷遠忘在桌上的泥金扇就興沖沖地下樓去了。
再說辛燕本賣花賣得好好地,只剩一枝桃花橫在竹簍中,那桃花開得粉嫩,芳華灼灼,是東風雕琢出的上品,辛燕越看越捨不得賣,想著待會兒便帶回去養在家裡,替自家的那個矮房添些生氣。這麼想著她就備著要收了攤子回家,哪知橫空伸來一隻手,骨節分明的模樣,握住桃花枝時叩起的指尖格外風流,好聽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隱隱綽綽的笑意:“姑娘,這花怎麼賣?”
辛燕卻如雷劈般不敢抬頭,這聲音昨夜在她夢中縈迴不散,一聽便能識得,她恨不得把頭埋進面前的竹簍裡。
可雲懷遠似乎不準備就這麼放過她,看著她的模樣更覺得她可愛,笑吟吟地道:“嗯?一籠魚腥草包子夠不夠?”
辛燕心裡哀嚎一聲,抬起頭來看向雲懷遠對他露出招牌的笑臉:“哎呀公子,這麼巧!”
“還行。”雲懷遠含笑看著眼前這個水蜜桃般的小丫頭,滿月般的臉,有些肉嘟嘟的,捏起來手感一定不錯,她的下巴卻生的小巧,正像那蜜桃尖兒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傾身去品嚐。她尚未發育飽滿的身量青澀得可以,但卻又饞人眼球,像含苞待放的花蕾,施以和風春雨,便能綻開耽溺人心的芳華。
辛燕看著他的笑便覺得心跳加速,他那樣看著自己做什麼啊,是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這麼想著辛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雲懷遠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辛燕腦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就問道:“包子好吃嗎?”
話一出口,辛燕就捂住了嘴,恨不得羞憤逃走。
那種包子怎麼可能好吃!辛燕耳根通紅,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是被家裡的花母雞給啄來吃掉了,她有些欲哭無淚地低下頭去,手指不安地捏著粉騰騰的衣角,雲懷遠拿著的那枝桃花正巧落在她眼簾裡,並著他的手。
他的手真好看,像是一塊玉,在恍惚間辛燕這樣想到。
她只在別人的腰間見過玉的模樣,或者是在書上,講的那是個通透溫潤的物什,極有靈性,她看著他的手也這麼覺得。
他的手在春日和煦的陽光中像是會發光。
這一刻彷彿四周都靜了下來,車水馬龍的小東街歸為虛無,天地間只剩他與桃花,豔過三月陽春,勝過初盛碧水。
其實他才是該是最美的風景。
一絲絲甜在早春的風中盪開,雲懷遠低頭看著辛燕酡紅的臉,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叫什麼?”
女孩家不該這樣就將名字交付出去的,辛燕卻像是受到蠱惑般,水嫩嫩的唇瓣微啟,聲音脆的像桃:“我……我叫……”
“喲這位公子哥儀表堂堂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趙半仙在一旁按捺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在最關鍵的時候保住了辛燕身為女孩的矜持,他舉著布幡走過來,布幡上左邊寫著“雲州第一卦”,右邊寫著“不準不要錢”,中間太極八卦五行皆列。絲毫沒有打擾別人甜蜜氛圍的自覺,趙半仙拈著山羊鬍子很是仙風道骨地對雲懷遠抖了抖布幡,道:“不如貧道替公子算上一掛吧,不準不收錢!”
辛燕有些怨念地看了趙半仙一眼,雲懷遠將趙半仙那個頗有年代久遠感的布幡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後,斜斜睨了眼滿臉懊惱的辛燕,對趙半仙說道:“那麼請半仙算一算在下與這位姑娘的姻緣。”
嘭——
似乎有誰的少女心爆了,辛燕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蝦一般,明亮的眼裡水波盪漾,愈發明媚,趙半仙起先是驚了一驚,然後若有似無地瞟了眼辛燕,心裡嘖嘖嘆道,年輕真好啊。
雲懷遠巍然不動地站在那裡,辛燕看他這副風月老手的模樣便有些牙癢癢,她想起秀才的輕佻,臉上的紅霞漸漸散去,看雲懷遠的眼神便有些冷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