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時顧維鈞的神情卻分外的陰鬱。
顧綰自然知道顧維鈞這是在擔心什麼,可是既然顧綰已然這樣做了,自然就是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哥哥,我會先回一趟太倉,絕對不會拖累你的。”
顧綰說完之後,並未在意顧維鈞越發陰暗的神色,只是自顧自的收拾東西。
她要離開京師。
顧綰離開顧府的時候,沈浪正在門外等候,沈浪身著飛魚服,下巴上的鬍子剃了個乾淨,倒是顯得年輕了不少,只是那雙眼睛到底有幾分報警滄桑之感。
“我們走吧。”
顧綰翻身上馬,此時任萱兒和顧維鈞站在門外,任萱兒有些不解的對顧維鈞說道:“夫君,阿綰到底準備幹什麼?”
顧維鈞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
良久之後對著任萱兒說道:“以後不要再給她寫信了,也不要再寄錢了。”
“為什麼?”
“照做就是。”
任萱兒雖然心中非常不理解,可是還是點了點頭,她突然想起來了之前顧綰說過的話,她說她不會連累顧維鈞。
“阿綰是要和我們斷絕關係?”任萱兒下意識的問出來。
“對。”
顧綰已經好久沒有騎馬而行了,在應天府的時候沒有必要騎馬,冬日趕路騎馬又太冷,而此時二月春風雖然不是多麼溫暖,可是依然微微帶著幾絲暖意。
恰好此時顧綰的腦袋總是悶悶的,在這馬背上馳騁一會兒,竟然也感覺到一陣神清氣爽。
沈浪看到顧綰這幅模樣,笑著說道:“倒是難得見到師妹如此。”
顧綰聽到這沈浪一聲聲師妹,總覺得有些奇怪,便開口說道:“師兄對我轉變如此之大,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本以為以沈浪這樣的性格必然會懟回去,可是這位竟然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倒是讓顧綰心生疑惑了。
“師兄心裡一直在感激我?”顧綰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另有所圖,沈浪自然也知道,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讓她知道一些,否則帶來一些務必要的恐慌,就不太好了。
“貿然將師妹拉下水,確實是我們的不對,可是師妹也不必太過擔心,師父只是想要做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罷了。”
“和大禮儀有關?”
“對。”
“你們的到底要幹什麼?”
顧綰非常不理解這些大明人的腦回路,一個個都能為了一些很奇怪的理由付出一切。
“讓嘉靖承認他的錯誤。”
顧綰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讓一個皇帝承認自己錯了,這到底是多天真的人才能想出這樣的事情
沈浪對於顧綰的嗤笑不置可否,只是看著遙遠的天空,對著顧綰說道:“也許有一天你也會明白那種感覺,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一百多條人命終結在我手中的感覺,我殺的人絕對不止這個數,可是那一次我怎都忘不了。”
顧綰看著沈浪這個表情突然明白了,這個錦衣衛的心思,一個皇帝陛下身邊的特務長官,如果這個世上真的什麼人可以讓他幡然醒悟以前的罪惡,那一定是顧綰曾經在詔獄深處見過的東西。
“清微並不是你的師父,對吧。”
“不是。”
二月,俺答犯宣府,進至永寧,關南大震,後為明軍周尚文擊敗。
這讓原本就有些失眠的嘉靖更加輾轉難眠,這位大明朝最為尊貴的人物的夢中總會出現一個可怕的景象,俺答帶著他的百萬大軍,兵臨京師。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他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來之前顧綰的預言。
大明朝將會滅亡於北方的豺狼。
早年的雄心壯志在就被繁雜的政務消磨的一乾二淨,嘉靖從來不指望自己可以成為什麼了不起的皇帝,可是若是這大明的江山在自己手裡沒了,或者是或是從自己這裡開始衰落,如何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好不容易早起的嘉靖急忙把兵部尚書和夏閣老叫來,破天荒的詢問起河套的局勢,夏言自然是把自己已然準備好的那套說辭說了出來,說什麼局勢大好,可是嘉靖早就聽煩了,十分不耐煩的說道:“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徹底收復。”
夏言十分謹慎的說道:“多則兩年,少則一年。”
早就料到會是如此的嘉靖,十分頭疼的揉了揉腦袋,開口說道:“都下去。”
去歲收成不好,朝廷的財政早已經入不敷出了,這西北戰事如同一臺吐錢機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