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那一秒的沉迷,他也同樣窘迫的咧嘴一笑,搶先一步說:“早點睡。”
她不發一言,站在屋簷的陰影裡回望他。他滿腹失落卻很平靜,很認命的表情。她情願他暴怒跳腳指責她不解風情,也不願意看見他揹負一次次被拒絕的落寞。 “早點睡。”他又重複一遍,表情自然了很多。
“你也是。”
“我還要回帝宮。”他苦笑,他是生存在黑暗裡的人,這個鐘點才是他工作開始的時分。
“那就早點回來,少喝酒。”
“快進去吧。記得明天穿厚點。”他催促。
陳婉拿出鑰匙開了門,緩緩把那瞥寂寥身影掩在身後。
第 17 章
朱雀巷百多年來的大戶或寥落破敗或兵亂時流離異地,剩下的人苦苦經營也是一朝得意便馬上抓住機會早早遷離此地。
環境惡劣生活窘困造成的夫妻不睦親子不和在朱雀巷裡比比皆是,象舅舅舅媽這樣的夫婦在街坊鄰里中一直是讚頌的範表。他們雖不能說鶼鰈情深,但也相敬如賓,夫唱婦隨。這一個春節,表面上如同往日,若不是方存正提醒,陳婉還沒有發現舅舅與舅媽間冷戰的蛛絲馬跡。
舅舅舅媽在人前遮掩,直接開口自然問不出什麼名堂。陳婉惟有熬到晚間問小宇,小宇抓得頭皮象雪花翻飛也答不出個所以然,男孩子本就粗心,只記得年前的一晚父母房間傳出來幾聲爭執而已。
去年夏天的火災後,西大街那邊的拆遷迫於壓力已經停了下來。接著省報市報接連有文章闡述濟城的歷史,並且把朱雀巷作為代表指出了古建築的修復保護對城市發展人文建設的重要性。
若不是報紙的催谷,生活在朱雀巷幾十年的人們還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前庭後院有這樣的魅力和意義。偶爾一抬頭,屋頂、門廊,種種浮雕裝飾無不美輪美奐,只是被後來圍砌的院牆,搭建的廚房雞舍淹沒在雜亂中。儘管如此,前所未有的自傲情緒在朱雀巷的居民心裡高漲起來,就連今年的廟會,來遊覽參觀的人流也比以往多了很多。
本以為拆遷就這樣偃旗息鼓,但是年前西大街的地塊突然被劃給了恆宇地產,據說年後就要正式動工。恆宇地產三年前在上海路的劣跡,朱雀巷的這些升斗小民也有聽聞過。只是火災在前,劃地在後,誰也沒有把兩件事情聯絡到一處。
方存正一提,陳婉不能不緊張。
他口中的那個賀瘋子——六指顛三他們閒聊時講起過這個濟城道上的風雲人物。賀瘋子是外地人,開遊戲機室起家,濟東歷來民風彪悍,作為一個外來戶紮根坐強自然有他的道行。陳婉對他有印象是因為顛三曾經說過賀瘋子喜歡鬥狗,濟城近郊有個狗場,每到週末便開設賭局,參與著眾。一個喜歡暴力遊戲的人,性格一定有他血腥殘忍的一面。見微知著,賀瘋子的名號從何而來無法考詳,但是這條瘋狗連顛三那樣打架不怕死的渾人也要忌憚一二。
方存正說賀瘋子要錢不要命,陳婉畢竟不諳世事,她不明白那些黑道的人物怎麼會參與到房地產開發中來,而舅舅又怎麼會和拆遷有關?
寒假在忐忑的心情裡度過,回到學校陳婉著急著要找份兼職。之前肯記的工作因為寒假要在舅舅家的小飯館幫忙所以暫時辭了,位置早被人頂去。陳婉心急火燎的,面板向來不需要保養的她鼻頭冒起老大一個暗瘡,何心眉總算心態平衡了一些,瞅見她的暗瘡就悶笑。
“你就別幽怨了。”何心眉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鏡子,“我一年365天有一大半是戰‘痘’歲月。放心,才一顆,長啊長啊就習慣了。”
“你還咒我!我指望這兩天要出去找兼職呢,怎麼見人啊?”
“你有個正哥哥還發什麼愁?他那開一瓶酒就夠你一個月生活費了。”見陳婉不出聲,何心眉繼續追問:“你們究竟到哪一步了?二壘?全壘?”
陳婉想起那夭折的吻,面上微紅。
何心眉懶洋洋躺回去,嘀咕道:“不說拉倒,本來還打算介紹個工作給你的……”
話沒說完,陳婉已經跳到面前,“醬牛肉和你換?”
何心眉閉上眼睛。
“無骨雞爪。”
眼皮顫動了一下。
“何心眉……”陳婉哀鳴。
“吃的沒興趣,我減肥。”
“你狠。”她咬牙切齒,“你不讀新聞系浪費了,沒見過你這麼有娛樂精神的。”
何心眉睜開眼,嘿嘿直笑,“有娛樂精神不是我這樣的,應該是回來頭一天就大眾傳播: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