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被她那輕柔到危險的語氣所震懾,一徑後退想要避開她的逼視。夜月色已下了決心逼她到絕境,此時也是步步緊逼毫不放鬆。
這虛無的空間中突然狂風大作,無邊的彼岸花在風中狂亂的搖擺,血色的波浪一直震盪到天際。狂風將他們二人的雪色衣袂吹的獵獵飛舞,墨色黑髮在風中翻飛。那人影在夜月色殺意縱橫的逼視下越來越淡仿似輕煙要隨風而去,卻不料夜月色突然鬆了手,轉頭向無邊花海深處看去。
心底一根輕弦微動,冷意從腳底竄到心間,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使夜月色猛然回頭。有什麼人在不知名的暗處看著她,無情的目光就要穿透她的夢境窺探到她心中的秘密。
猛然睜開雙眼,全無一絲迷茫,入眼是百花吐豔的紫綃紗帳,在昏暗到幾乎不存在的燈火下變成濛濛的黑影。她沒有轉頭看,不必看也可以從空氣中嗅到不尋常的味道,有什麼人在這屋子裡。像是黑暗中蟄伏的野獸緊緊盯著它的獵物,於暗中積蓄著力量,彷彿可以聽到肌肉繃緊的聲音,隨時準備衝出黑暗發動致命的一擊。
安靜的從床上坐起,夜月色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看起來儘可能的平靜。小心地用被子裹住自己來抵禦夜晚寒冷的空氣,並借用這個動作來調整自己的心緒,她終於轉頭看向帳子外面的黑暗。
“誰在那裡?”她的聲音中有冰凝的肅冷、沉沉的威儀,卻沒有半分懼怕。
白飛麟向前一步從黑暗中現出身形,朦朧光影中站在她的床前。依舊是居高臨下,面色到不似白日時那樣冷清,眼中帶著一絲玩味看著她。
他一身玄色常服,幾乎要和黑暗融為一體,夜闖女子香閨好似理所當然。夜月色並不懼怕,他的身上雖然並無善意但也感覺不到危險。
“白城主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幹。”她容顏淡淡,也不似尋常女子驚慌。
“我剛剛得報,帶你回來時留下阻敵的三人已經全部死亡。他們可是蒼山城最頂尖的高手,竟一下子折損了三個,你的男人果然有點本事。”
“從他手裡帶我走,只付出三個好手的代價已經小的讓我吃驚了。”她微微一笑,微光中彷彿散發著珍珠的光澤。“其實我比較好奇那個叫囡囡的女孩子難道也是你們派來的?她真的只有五六歲吧?”
“我是蒼狼族的族長,所有蒼狼族的族人都會聽我的命令列事,她和她的家人也一樣。我的手下們打探了一下你們所住的地方,不敢貿然闖入所以才利用她去引你出來,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孩子又什麼也不知道,你們不會起什麼戒心。”他頓了一下,“不過比起這個,你不是更應該擔心自己的處境嗎?”
“我為什麼要擔心?”她反問,明玉般的面孔微側, 鴉色眉梢微微上挑“你花了這麼大力氣把我捉來,總不會是為了一怒之下把我殺掉吧。”
“不會殺掉,也許會折磨呢?”
“我區區一屆弱女子,便是折磨了又能有什麼樂趣。何況保持人質的完好對於談判有莫大的益處不是嗎?”
並不是沒有擔心過,但是蕭凌天曾經跟她說過的話她永遠都不會忘。他說不管什麼時候陷入怎樣的絕境,也絕對不可以讓敵人知道你的恐懼,永遠不可以對敵人示弱這是戰勝對方最重要的一條。
她並不能算是蕭凌天的好弟子,但是他說過的話她會記著,更何況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想要傷害她的意思。
白飛麟聞言突然輕輕的笑了,可惜只是面上的寒冰破解,眼中仍然是無情的寒意。
“真是奇怪,明明那麼像,卻又完全不一樣。”他的聲音輕輕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偏偏又讓她聽得一清二楚,“吶,把你留下怎麼樣?看看你和她到底一不一樣。”
她?什麼她?白飛麟現在的神情有些不對。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是我不認為我和誰會是一樣的。我累了想要休息,白城主還是請回吧。”
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夜月色意識到不可以再讓白飛麟呆在這裡,一種危險的感覺正在接近她。
白飛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她,夜月色與他四目相對分毫不讓。終於白飛麟收起目光,唇角彎出有禮的弧度,微一躬身:
“那麼在下告辭了。”
他轉身離去,只一步就隱入黑暗之中。然後是大門開啟,透過門縫夜月色可以看到鋪在雪地上的皎潔月光。白飛麟將門復又掩上,室內再次變得黑暗。
終於鬆了一口氣,夜月色慢慢地躺下。睡在冰冷的床鋪上好像不管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