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得他心血亂灑。
闆闆噢噢地狂叫著,爬過欄杆,翻身跳下。
解脫了……這是闆闆最後的念頭,江水被他砸起一個大大的浪花,銀白色的水線四處飛濺,生命因此而終結!闆闆從小生長在山裡,別說游泳,一年洗澡都難逢幾次。闆闆落水的時候就被砸昏過去,然後身體被水包圍,陷入無盡的冰冷和黑暗中……
夢裡的片斷支離破碎,時而看到他大打響火機,照亮了黑夜,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時而看到魯根搶肉吃,嘴巴動得飛快,然後撲入孃的裡懷裡討好;時而他看到張老八坐在白瓷的馬桶上,使盡全身力氣,掙得滿臉通紅,還是屙不出屎來;時而他又看胖姐笑嘻嘻地遞來一碗麵條,親切萬分看著他吃完;然後就看到了小英,光亮潔白的額頭下邊一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俏鼻子皺起來,衝他吐吐舌頭……可畫面一轉,就看到小英緊閉著眼,輕輕地呻吟,叉開雪白的雙腿,金毛趴在她的身上,屁股就像縫紉機的針頭……
然後他看到自己從長江大橋上一躍而下,跳入滾滾江水中。王麻子臉上帶著微笑,闆闆聽不到他說什麼,他以為自己死了,王麻子來接他,看著老頭兒一搖三擺走向自己。
闆闆開口想問,可王麻子笑道:“痴兒,痴兒。萬千紅塵有何可戀?既然你被騙得這麼慘,我就幫幫你,以後誰也別想再騙你。”說罷伸出一根手指重重點向闆闆的眉心。
魯板只覺得一股碩大無比的力量貫腦而入,頭上就像插了成千上萬根針,每根針尖都能明顯感覺到,偏偏他又叫不出來,雙手一點力氣都沒有,想抱頭、想瘋狂,想拔掉插在頭上的針,此時哪還顧得上王麻子。
頭痛欲裂,闆闆覺得嘴巴已經張到不能再張開的地步,可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清醒無比的痛,痛,痛!就是沒法子昏過去,偏偏睜不開眼睛,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腦子裡時而光芒萬道,時而七彩閃爍,時而又掉入無盡的黑暗。
“啊……”闆闆大叫一聲,猛地睜開雙眼,頂棚上一盞油燈晃來晃去,闆闆呼呼喘氣,這會頭已經不痛了,相反,腦子非清醒,轉頭四顧,發現自己睡在木板上,還有身上的衣服被脫個精光,而且這木房子還晃來晃去。
闆闆猛地撐起身子,我死了嗎?這是哪兒?我應該躺在棺材裡呀!闆闆開始打量這間木房子,前後通風處掛著簾子,狹長的屋頂呈圓型,高度只容人彎著身子,闆闆有些疑惑,此時竟然聽得到江水流淌的聲音,還有不時傳來陣陣馬達聲。闆闆壯起膽量叫道:“喂,有人嗎?”
第九章 夢裡花落知多少(下)
等了半天依然沒有反應,一陣江風吹來,掀開簾子,這會兒正是早晨,只見一個頭戴斗笠,乾瘦佝僂的背影,拿著一把網兜,迎著晨光不停地打撈江裡的垃圾。動作輕緩,雖然慢,但是每次都會撈起不少雜物,倒進身旁的筐子裡。
闆闆心想,老子沒死?扭著脖子感覺,確實沒死,心跳還有,身子也是熱的。村裡老人說人死了全身冰涼,而且沒有影子……伸出手在昏暗的燈光下晃動,有影子。肯定自己還活著,闆闆也不是笨得一無是處,馬上就想到自己跳下長江大橋後,肯定是這個老頭把自己救了。
闆闆小心謹慎地叫了幾聲,可老頭一點反應都沒有,非常專注自己的工作。闆闆沒法,只好回頭尋找衣物。他初步確定自己是在一艘船上,而且還是張老八跟自己說過的垃圾船,他的衣服晾在船尾,闆闆把身上的被子雙摺起來圍住下身,剛要起身,船身開始晃動,腳下站立不穩,一屁股摔下去。
可能是感覺到船身晃動,老頭轉過身來,一臉的黑紅斑,眼睛就像闆闆他大一樣紅,可能是長期點油燈的結果,紅紅的鼻子上坑坑窪窪,典型的酒糟鼻,嘴裡幾顆黃牙。闆闆跟他的眼神一接觸,心裡坦然而悟,原來是個啞巴,俗話說十啞九聾,剛才自己叫他,肯定沒聽到。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闆闆馬上就驚怔不已,我怎麼知道他是個啞巴?此時啞巴走了進來,拍拍板板的肩頭,指指自己的嘴,然後憨然笑笑。闆闆呆呆地點頭道:“我知道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闆闆突然想起夢中的王麻子,頭皮背皮陣陣發麻,還有那種頭痛的感覺,哪是做夢啊!如今還真實地留在記憶中,闆闆想想就心裡發寒。不經意中再次掃過啞巴的眼睛,啞巴竟然在想他是不是傻瓜?
闆闆忍不住說道:“我不是傻瓜!”
啞巴吃驚地看著他,他會看口型,他知道闆闆說什麼。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語。過了好一陣子,闆闆指指船尾,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