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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自己妥協了。無論如何,再見他一面,即使這不亞於飲鴆止渴,飲得越多,中毒越深,可她又怎能抵擋得了他溫和低柔的聲音?
她甩甩頭,決定不去想未來,也不再讓灰色蔓延。快樂如此短暫,她想保持它的純粹,哪怕明天醒來,發現不過是個夢,至少夢裡她曾真實地擁有過。
梁鐘鳴比她到得早,她推門進去時,看見他已經在包廂裡翻著菜譜等她了。
“嗨!”她在門口神采奕奕地招呼了一聲。
梁鐘鳴聞言仰起頭來,目光落在她如花的笑靨上,唇邊的笑意也隨之徐徐展開。他明顯清瘦了不少,像經歷過一場大的變故,仍可追尋到某些驚心動魄的痕跡,伊楠看在眼裡,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竟隱隱覺得有些心疼。
落了座,他給她斟茶,“怕你餓得等不及,菜我已經先點了。”他不疾不徐地解釋。伊楠笑著點頭,還是跟從前一樣。
很快,菜一道道地端上來,仍是她喜歡的那些口味,只是今天他還多要了一瓶紅酒。
伊楠看著他斟酒,有些好奇,“你今天不開車?”他是個謹慎的人,以往跟她見面,也從來不用司機,都是獨來獨往的。
“怕我喝醉?”他似笑非笑地給伊楠倒了一許,又把自己的杯子注滿。
酒還沒有喝,伊楠卻有些臉紅,訕訕地舉起杯子嗅了嗅紅酒特有的清爽果香,眼睛再次瞟向梁鐘鳴,小心翼翼地說:“你瘦了。”
他眼神驀地一黯,卻笑意彌深,“是嗎?你倒是胖起來了。”
伊楠立刻伸手捏捏自己有點兒嘟起的下巴,全是在家裡混吃猛睡的惡果,嘆息道:“那我今天不吃晚飯了,減肥!”
梁鐘鳴挑了挑眉,“減肥?有個辦法效果不錯。”
“是什麼?”她被勾起了興趣。
“你不吃,但得看著我吃。”原來他也會開玩笑。
“啊!這招好狠毒啊!”她咯咯笑起來。
思念是個奇怪的東西,不見他時,朝思暮想,彷彿天地無光,一旦他就在眼前,卻又激動不起來,心底那些痛苦的渴望與糾結的想法立刻遁得遠遠的,僅僅覺得寧靜而踏實,只希望此情此景可以永駐。
伊楠真的餓了,他點的菜又很合自己的胃口,很快就將減肥之類的玩笑拋諸腦後。梁鐘鳴除了欣賞她香甜的吃相,卻極少動筷子,而是專注地喝酒。一瓶紅酒他飲了大半,伊楠只是陪著意思了一下。他越喝越暢快,忍不住喚來服務生又要了一瓶。
對於自己在意的人,再粗線條的人也會變得敏感起來。伊楠能感覺得到,這次他回來,似乎有什麼地方變了,具體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或許是他目光瞟過她時格外的溫柔,讓她情不自禁地心神一漾,產生了某種錯覺;然而,有些時候他一旦沉默下來,心裡似乎被別的事情所纏繞,漫不經心之餘,又透出些沉悶。
山:浮木(8)
梁鐘鳴於她,永遠是個猜不透的謎,她卻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他問伊楠工作怎麼樣,她回答說不錯,又挑了些有趣的事講給他聽,逗得他開懷大笑。伊楠卻在他的朗朗笑聲中感到一絲怪異,因為他眼裡笑意全無。
他的酒量驚人的好,一瓶多紅酒灌下去,也只是臉龐微紅,而話竟難得地多了起來,沒什麼頭緒,僅僅是一些細節描述:他小時候怎樣討厭拉小提琴,但為了讓母親高興,還是很努力地每天堅持著;他隨父親出海時曾見過成群的海豚在海面上飛躍……
他的聲調時而激越,時而悵然,嘮叨得不像原來的他。伊楠聽得迷糊,卻很快恍悟——他是醉了。
見他還要往自己杯子裡倒酒,伊楠便不太客氣地奪下他手上還剩了一半的酒瓶,放得遠遠的,然後給他換了一杯清茶,嗔道:“再喝你就醉啦!”
梁鐘鳴的眼神有些遊離,看看她,又看看面前白瓷杯裡淺色的茶水,忽然皺起眉,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探手去抓酒瓶。
伊楠吃了一驚,急忙攬住他伸過來的手臂,低嚷道:“你真的不能喝了!”
他被她使勁扳回椅子裡,眼中竟流露出孩子氣的遺憾和茫然。她的手還扣在他的臂彎處,可是瞬息之間,他已經反客為主地將她拖入懷中!
她狼狽地撞在他的胸膛上,臉頓時漲得通紅。情急之下,她用腳抵住桌腿想借力起身,卻沒料到醉酒的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竟被他牢牢地箍住了上半身。她越掙扎,反而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