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另一位先生的太太突然有點哮喘,需要用到手術裝置……”負責人在乾笑著向洛天威解釋。
“扯蛋!哮喘也需要用到心臟手術?他是賄賂了你們多少錢?!”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盡力了……”
“操!你們的良心呢!都餵狗了?!”
在洛天威差點要跟醫院負責人大打出手之際,一個很低的聲音阻止了他,“天威。”
洛天威舉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緩緩地回過頭,他突然有點不敢看安明遠的臉,害怕從那張臉上看到悲傷或者崩潰的表情,害怕他會做出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但是沒有,安明遠站起來,“我要把父親的遺體帶走。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好,不麻煩你們了。”
“對你父親去世的事我們深表遺憾,請節哀順便……”
“呵。”安明遠冷笑,看了有些心虛的負責人一眼。那雙平靜的眼,平靜到沒有任何波瀾。甚至他們都不知道,這個殺人犯的兒子會是他們日後大難臨頭的根源。
他們不會知道,也永遠沒機會知道了。
自始至終,從火葬結束到遺體燒成骨灰,安明遠都站在那裡,沒有說過一句話。
好像一夜之間被打碎重造的心靈,只有十九歲的年齡承受的太多。
“為什麼站在這裡,外面很冷。”洛天威走過來。
“寒冷可以讓人變的清醒,不去幻想那些不可能的東西。”安明遠這樣說,伸手接起一片從天而降的雪花,看著六角形的雪片融化消失在手心,“就像,這雪花一樣。”
“你怎麼了,明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天威,只有強者才有說話的資格。”
他這樣說道,背轉過身,抬頭看向漫天飛舞的雪花。
亂雪揚揚紛紛,吹拂誰的髮絲,迷亂誰的眉眼。
他沒有讓他看到,從眼角滑落的晶瑩液體。
無聲地,淚流滿面。
洛天威在背後看著安明遠,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說不出任何可以安慰他的話語。才發現曾經的自己畢竟是天真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里靠著那樣的天真他無法帶給他任何的承諾,哪怕是那個遙遠的夢。強者,他想要成為那樣的強者,無關乎其他。
那時候覺得,只是覺得,無論怎樣,不會再讓他哭泣。
你的眼淚,只有這一次,一次便夠了……
“明遠,我們回去吧?”洛天威喚他。
“嗯……”安明遠點頭,轉身的同時眼前一黑,昏倒在他的懷裡。
剛剛退燒又經歷這樣的刺激對身體的傷害很大,他的身心都已經到達極限了。
看著懷裡面如白紙的安明遠,洛天威不由地抬手,心疼而愛憐地撫摸他的臉龐,卻不知道該怎樣撫平他皺起的舒展不開的眉角。
或許我的家庭是跟你不一樣,我不能經歷你的絕望和痛苦,但是……
你不會是一個人,還有我。有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愛你,明遠……”他說。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融化的冰山會害羞?
安明遠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迷迷糊糊地下床,只覺得渾身無力,頭也昏沉沉的。吹了一夜冷風又剛剛經歷喪親之痛,再強的人身體也扛不住。
放眼四顧發現自己是在宿舍,這麼說,是洛天威帶他回來的……
“你醒了?感覺好些了沒有?”說曹操,曹操就到。
“天威……”
突然大作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安明遠,只見洛天威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接起電話來開始裝傻,“啊,爸?那什麼我在學校呢回不去!真的,沒有出去亂搞!是突然有活動被他們拉過來幫忙的,那什麼我現在很忙啦……嗯,嗯!那先掛啦!”
“呼……矇混過關,勞資的小命總算保住了。”洛天威掛掉電話長撥出一口氣,雖然回頭免不了被他老子揪著耳朵一頓痛罵。嘛嘛,算了先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見安明遠在看他,洛天威趕緊解釋,“我爸打來的,昨晚我出來找你也沒跟家裡人打招呼……”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安明遠的父親剛剛去世慌忙打住,“不,我的意思是……”
“沒關係,我不會因為這點事想不開。”安明遠說。
“這就好。”洛天威恢復了笑臉,從保溫盒裡拿出從外面買的飯菜,“好像還是熱的,餓不餓?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