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子!還請大人代為叩請陛下!”
這個呂川自然知道。顧雲羨是太后的遠房侄女,十三歲那年隨家人一併入宮參拜當時還是皇后的太后,卻意外投了皇后的眼緣,喜歡得不得了,就此留在宮中。十五歲時由皇后做主嫁給了太子殿下為太子妃,成為她最疼愛的媳婦,一直到三個月前。
由她去服侍太后想必對太后的病情有好處,但……
見顧雲羨還眼巴巴地盯著自己,他微微一笑:“茲事體大,臣不敢擅專,還要去請示陛下。”
顧雲羨頷首,一臉誠懇:“這個自然,還請大人在請示陛下時能為我多說幾句好話。”
“臣明白。”呂川道,“除了這個,娘子還有別的要求麼?”
顧雲羨搖搖頭:“沒有了。”
“沒有了?”
“我如今也就這麼一個願望,陛下能答應自然最好,若不能答應,我便只能在這靜生閣為太后祈福。至於旁的事情,都不重要。”
呂川見她一臉索然,渾然不似偽裝,終於忍耐不住,道:“恕臣冒犯,臣覺得娘子似乎……”
“嗯?”
“似乎變了許多。”
顧雲羨微愣,而後自嘲地笑笑:“一朝大夢醒,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如今我只希望不要辜負這世上最在意我的人,能為她多做一點事情都是好的。”
。
呂川直到回到大正宮給皇帝回話時,都無法忘記顧雲羨說最後那句話時眼中的悲傷和痛悔。他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自覺看人的本事不弱,今日這位廢后的種種表現,若說都是裝出來的,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
皇帝從奏疏中抬起頭,沉思片刻:“她是這麼說的?”
“是。”呂川道,“顧娘子只希望能去長樂宮服侍太后,並且還說不需要太后知道是她,給她個機會默默盡孝便好了。”
皇帝垂眸,手中的是西北冰災的急件,旁邊的白玉小碟中盛著滿滿的硃砂。那樣嫣紅的顏色,讓他想起去年臘月,顧雲羨手捧灼灼紅梅,立在梅林間嫣然一笑的場景。
“今天下午,你究竟看清沒有?”
知道陛下在問什麼,呂川略一躊躇,謹慎道:“當時臣隔得遠,並不曾見到薄美人伸手推顧娘子。”頓了頓,“但正如下午臣稟報陛下的一般,邢柔華之所以摔倒並不僅僅是因為受了驚嚇,還因為她腳邊那塊土裡被潑了水,面上結了一層冰,所以才會滑倒。”
“那你覺得,這水會是誰潑的?”皇帝漫不經心道。
呂川垂頭:“臣不敢妄加揣測。”
“說吧,朕準你隨便揣測。”皇帝道,神態輕鬆得彷彿他們正在談論的不是他後宮的妃嬪之爭,而是話本里的故事,“這些摺子太無趣,朕看得都困了。”
呂川看著自己這個一貫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有些無奈:“臣只能說,邀請邢柔華去梅園賞梅的是薄美人,開口讓邢柔華去摘那一處的梅花的,也是薄美人。”
呂川的意思很明白。今日雖是顧氏先到的梅園,然而她事前並不知道今日邢柔華和薄美人她們會去梅園,也就沒理由這麼做。而薄美人……
呂川這人他是知道,為人一貫正直,卻並不是一個好管閒事的,然而如今他話中對顧氏的維護之意卻十分明顯。
她竟那般有能耐,讓呂川也為她說話了?
笑了笑,他捏著紫毫蘸了一筆硃砂,在奏疏最後寫道“一應事宜爾等盡皆聽從高長史吩咐,切記切記”,然後丟下筆:“她既然想去,便讓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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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生閣的被褥殘破單薄,顧雲羨要裹得緊緊的蜷縮成一小團才能感覺出一點溫暖。阿瓷知道她怕冷,總是會先替她暖熱了被窩再讓她進來,幾次之後顧雲羨就不許她再做了。尊位被廢之後,長秋宮的宮人獲罪的獲罪、處死的處死,留在她身邊的就只有這一個阿瓷。她是她從母家帶來的家生婢女,再忠心不過。
也許以後的日子裡,與她相依為命的就只有這個婢女了,她得對她好一些。
翻一個身,身後的阿瓷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卻睡不著。
白日在送邢柔華回寢宮之前,她狀似無意地說的那句“這地上怎會這般滑”應該引起呂川的注意。他肯定發現了地上結的那層不同尋常的冰了。
景馥姝做事一貫周全,推了自己不算,還以防萬一在地上潑水結冰,確保邢柔華一定會摔倒。
而她正好利用了這一點。
這是她苦思一整天才得出來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