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在這樣的其中一個人的部下當一名親信,是一件心服、口服.而且榮耀的事。
她希望永遠這樣。可惜柳五公子卻要她鎮守恆山。她實在無意要死守那孤寂的懸空寺,以及老朽的掌門師太。
——何不乾脆殺了她,把恆山實力,全撥入權力幫?
——就像現在她想殺了這群目擊者一樣乾淨。
站在她側前方的一個少年,他背後是蕭家劍廬的“龍虎嘯天”壁圖,忽然道:
“原來柳隨風是如此輕賤他的部下與親信的。”
他的聲音裡充滿著輕蔑與不屑,莫豔霞一震,只覺早晨的陽光灰濛濛灑下來,這少年飛揚的眉和深湛的眼神,竟是……白鳳凰幾乎失聲。“啊”地叫出來,稍定神來,才知道好似不是,但又怎會樣子不同的人,神態如此相似?
不過司空血等全沒有注意到這少年像誰。一方面也因為他們絕少面會過李沉舟,拜謁時更誠惶減恐,不敢面對他,又如何得知幫主的神容?單奇傷叱道:
“大膽!敢呼柳五公子名號……”
那少年當然是蕭秋水。蕭秋水道:“我不是奴才,我當然敢。”雖然他心裡對柳五也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那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穩若泰山、形若行雲的風度……蕭秋水覺得他是他,自己是自己,不過更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就好像現在是處於一個山洞裡,他和柳五,一個是人,一個是野獸,一定要有所解決,也一定會有對決的一天。
——問題是,如果是野獸,究竟誰才是野獸?
——如果是人,誰才是人?
但是他還是看不過眼,要說話:因為他無法忍受柳隨風如此輕賤他部下的性命。
——這豈不是也很像他哥哥蕭易人?
——這是他最不同意他兄長的一點。
“雙翅、一殺、三鳳凰”,蕭秋水也知道,這都是柳隨風最精要的幹部,就像李沉舟最重要的幹部柳隨風、趙師容以及要將“八大天王”一樣。
——但是而今,“藥王”死在浣花溪畔,“雙翅”之“千里獨行”左天德死於太禪之手,“冷風吹”應欺天也死於廳上,“一劍殺人”卜絕亦死在天正手裡,他居然可以不顧,沒有流下一滴淚,甚至不留下來俯首探顧,就走了,連一眼也不多看。
彷彿死人對他已經沒有用了,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是的。權力幫而今只出動了一個柳五總管,已把武林中兩大派實力的頭領消除了:
少林與武當,反抗的實力定必因此役而大傷元氣,無法抗衡,但蕭秋水更無法忍受的是,柳隨風付出的代價:
這代價是他部屬的生命。
——而他毫不珍惜。
彷彿這勝利是天賜的。彷彿這勝利就是必然的:彷彿這勝利就是應該的。
——可惜他不知道,柳五確是以為是天賜的、必然的,應當的,戰局若落到他柳五的身上,勝利是命定了的。
——而且柳五也從不更絕不,為將逝或已逝去的人和事,多作喟嘆或傷心。
——他認為喟息是多餘的,傷心更無用,
可是柳五也不知道一些事。
——他沒有聽到蕭秋水那聲斥呵和那時的神情,因為那時他已經走了。他認為還活在大廳上的人,已不值得他柳五出手了。莫豔霞自會為他料理。
——如果他聽到那一聲責呵如此酷似幫主對他不滿時的譏悄與諷嘲,無論如何,他都必定會下手殺了蕭秋水,然後才安心走的。
可惜他不知道。
但是他離開浣花後,心裡忽然有一道鬱結,久久不能舒;好像自己有心愛的事物留在後頭,忘了取回一般,偏偏他又想不起是什麼。
但他沒有回頭。
風和日麗,天正好。
他想辦法心情好。
何況一個年輕若他的人,居然輕易殺了天下兩大門派的章門人,為了這件事,他覺得十分開心。
其實在大廳上的敵人,就算不全殺幹殺淨,他也覺得沒有關係,他反而喜歡留下活口,諒他們已為之懾伏,知道對抗下去也無用了。
何況由他們驚懼的口中傳出去,他的形象定必更為神化或誇張,他就可以更快地名揚天下。
他本來就己夠出名了。
所以他心情很好。
何況日正當中,陽光真好。
他覺得陽光就像溫柔而多情的女子的手,撫拂在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