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葩這時也漸漸恢復了神智,睜開眼睛,木然的看著眾人。
唐岫兒平靜了些,對卓王孫道:“鬱公子,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既然這個妖女奉你為主人,還請你給大家一個交代。”
卓王孫並沒有答話,只將內力緩緩注入蘭葩體內。
蘭葩的胸脯起伏了幾下,蒼白的臉上緩緩滑出兩行淚水,低聲道:“曼荼羅花紋,每一塊都代表一個神聖的意義。”她猛然翻過身,將帆布撩起一角,讓卓王孫看清那塊紋身:“我的天朝公子,用您那神賜的雙眼作證,它是溼婆大神所賜,須用我整個生命守護的神的恩典,而絕不是魔鬼的印記。”
唐岫兒道:“你們這些邪魔外教怎麼想我們管不著,但卻不能任由你用妖術迷惑大家。要是不想被拋下海去,就得想個法子把這背上的妖物弄掉。”她看了謝杉一眼:“我表哥可以幫你,保證你連一點痛苦也感覺不到。”
蘭葩驚恐的掙扎起身,深深跪伏下去,雙手拾起卓王孫的衣角,貼於胸前,啜泣道:“天朝公子,請您相信在你面前的這具肉身,是風暴的女兒闍衍蒂守護的。她證明它只獻給過神,而純潔無暇。它額上的寶石和背上的紋身,都如同您尊貴的容貌一樣,是神的恩賜,僅有它能榮耀我的軀殼。只要我的生命還在延續,它就將與我同在。沒有人能強迫讓我放棄神的恩典,除非是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大神親自收回這一恩賜——那也意味著將同時收回我的罪惡的生命……天朝公子,蘭葩並非有意驚嚇你的朋友,請原諒我的過錯。”她恭敬的跪在地上,將卓王孫的衣袖捧到額前,深深低下頭去:“神讓我在遙遠的天朝和他的化身相遇,請您保護我免受不信神者無知的指責與逼迫。”
卓王孫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道:“沒有人能逼迫你。”而後一指欄杆邊那位昏迷的陌生少女道:“謝公子,那邊那位姑娘傷得很重,你幫忙看看。”
謝杉剛剛一應聲,就被唐岫兒一把抓住。唐岫兒冷眼看著卓王孫道:“鬱青陽,你真以為你是誰?船上的人是你說放就放,說救就救的?”
卓王孫還沒有答話,不遠的水面上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平靜的海面被擊個粉碎,一股三丈高的浪花直衝上來。
眾人大驚之下往東面看去,海面上星星點點,全是燈光。
同舟王子美少年
在大海上,有燈就意味著有船。
燈、月交映下,不遠處一隊黑帆艇船扇形排開,將一艘青色的小船圍在中央。
那一隊黑帆艦船絕不是尋常船隻,比普通客船小而且堅固。船身整個包裹著一層黑鐵,欄杆上全嵌著精鋼護刀,更為駭人耳目的是,每艘船船頭都立著一尊紅衣大炮!
十幾尊大炮炮口洞黑,正對著那艘青色小船。
每隻黑帆艦船上都擠滿了人,但是站的都很整齊,他們頭上扎著一道白布,手上都握緊了長刀。一個炮手站在大炮旁邊,舉著火把,似乎隨時都會開炮。
炮口所向的那艘青色小船靜靜的浮在水面。
船不大,佈置得卻很雅緻。船艙幾乎一半都是木格窗,窗欞上鏤雕著雲月、仙鶴,是日本滄鐮時代的樣式。船艙四面靜靜垂著深紫色的窗簾,裡邊一點聲響也聽不到,似乎只是一艘空船。
這樣的船如果在京都皇宮的池苑裡看見,倒一點也不奇怪,然而這是怒濤洶湧的大海,這樣的畫舫只要一個浪頭就能粉碎,難道它是借了什麼魔力,才避開無邊風浪,渡過無數怒濤來到萬里之外的地方?
這艘青船似乎真有些魔力。那些黑帆艦船雖已圍了很久,卻始終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半分。
能用十幾尊紅衣大炮對著一艘船,就算裡邊坐的是天王老子,也不應該害怕了。
然而那些黑帆船上的人偏偏都怕得要死,就連大威天朝號緩緩靠近他們,他們也只看了一眼,就回過頭去,全神貫注的盯著那艘小船,握著鋼刀的指節都已發白。
船行到近處,天朝號上的眾人借了月光,居然又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船上的那些人起碼有一半已經不是人,而是屍體!
這些屍體就擠在活人中間,有的扶著欄杆,有的拉著纜繩,有的手上還握著長刀,都保持著死時一瞬間的姿勢,似乎還不及有絲毫反抗,就已經僵硬。僵硬的屍體上別無傷口,只有脖子上黑血淋漓,順著胸口一直淌到甲板。甲板上宛如鋪開了一張暗黑的地毯。若不是親眼所見,真難以想象,人的身體里居然能流出如此多的血。
唐岫兒覺得一陣翻胃,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