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你。”同行一個半月有餘,他已經非常適應充當馬車伕的角色了。
啪!回身絕然拍開,“不用你扶,我自己來。”
“請。”車座比她要高出許多,他倒要看看她怎麼上去。
趙柔柔不理會他,回身轉向馬車,看著幾乎到自己胸前那麼高的車座,愣了住。
“怎麼還不上去?”她身後,說話的聲音透出三分涼冷。
“我、我……”
“你不是說可以自己來麼,趙大小姐?”
“你、你……”貝齒下意識又開始折磨細嫩的唇瓣,這是趙柔柔覺得懊惱時,不自覺會做出的小動作。
範儒鴻看在眼裡,暗笑在心底,像是找到方法可以回報她近日來對他的作弄,他口氣愈來愈嘲弄,“快啊!在下的愛馬正等著您趙大小姐金尊坐上馬車。”
“範儒鴻!”
“你的彆扭也該鬧夠了,我們休戰好麼?”
“我沒有鬧彆扭!”
範儒鴻送她一記質疑的眼神。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是是,你沒有。”他妥協。
“嗚嗚哇哇……”不料這麼好說話的妥協竟讓她突然大哭。
“想哭的人應該是我吧?”範儒鴻苦笑道,他才是那個被整治得最慘的人,整人的她哭個什麼勁?
“你鳴嗚嗚嗝……為、為什麼總、總欺負、負我?哇哇……”
他欺她?“這一路上欺負人的是你,被人欺負的是我啊!”
“你對她們……比對我……對我要好……”愈想愈委屈,愈委屈就愈覺得自己可憐,愈覺得自己可憐就愈想哭,“就是存、存心欺負……欺負我嗚嗚哇……”
天,她真像個小娃兒……範儒鴻按住她肩,扳過她的身,隱含笑意的眸看進一張淚痕狼狽的麗顏,過了一會兒,忍不住抬臂,以指腹拭去那些看來刺眼的熱淚。
她的哭聲如雷貫耳,可淚顏卻楚楚可憐,好像真的是他欺負了她,甚至讓他開始覺得自己真是個狼心狗肺的薄倖郎,唉。
身子被旋了半圈,趙柔柔突然重心一個不穩,跌進他懷裡,她索性埋在他懷裡哭得抽抽噎噎。
怦、怦、怦!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音,紅暈霎時染上她的雙頰。
“別哭了好麼?”她頭頂降下懇切求和的聲音,“你可以氣我,可以作弄我,但就是不要哭好麼?”
一些事,在他心中逐漸有所了悟,不論是她的或是……他的。
不得不承認,她的眼淚,與她的聲音、她的笑顏同樣具有影響他的能力。
唉!唯有這個字能夠形容盡他此刻的心情。
“嗚嗚……嗝!嗚嗚嗚……”可以把這話當成是他對她的憐惜麼?趙柔柔羞羞怯怯地想,下意識地將身子更偎向他。
“你、你擔心我?”
“是啊、是啊!我擔心你上不了車甚至爬到一半跌下來,傷了腿不打緊,要傷到臉就糟了。”他半真半調侃地說著,“你也只有這容貌能見人……”甚至是騙人。
而慘遭她騙的第一個最佳範帖,舍他範儒鴻還有誰?
“範儒鴻!”纖弱小女子瞬間化身河東獅。
看來激將法比柔聲安慰法更能有效止住她的淚,範儒鴻領悟箇中訣竅,謹記在心,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趙柔柔氣極,棉花似的粉拳不客氣地往他身上招呼,口中不停重複“討厭”這詞。
在這嬌膩含羞的“討厭”聲中,範儒鴻獨斷地將她打橫抱起,謹慎送上馬車坐定。
真的“討厭”麼?
可能只有天知、地知、直嚷討厭的人知,還有……
他也知了。
“咦?那不是範公子麼?範公子!範公子!”喜雀兒直揮手巾,見得不到對方的注意,趕忙追了起來,“範公子!請留步啊,範公子!喂——”
一高一矮並肩同行的身影頓停,同時回頭。
高個兒的男子認出來人,“喜雀兒?”
又是個姑娘?!趙柔柔斜目一睨,從濟寧到通州這一路上,她已經見識過那兇惡乞丐所說的“桃花處處開”的盛況。
走到哪兒,都有姑娘喊聲“範公子”,接著小碎步奔來,再說一句“久別重逢,請範公子到寒舍坐坐”之類的招呼。
這個男人遍地桃花、四處留情,下流!無恥!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八成又在咒罵他下流,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