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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上帝已宣判要懲罰我們。我們都將患病死去。你們,站在那兒像是喘著氣的牲畜,你們坐在那兒吃飽喝足,洋洋得意,你們知不知道這可能是你們最後的時辰?死神就站在你們身後。我能看見他在陽光下的光暈。他把他的長柄大鐮刀舉在你們頭頂上,寒光閃閃。他將先砍你們當中哪個人呢?……你們這些麻木不仁的傻瓜,你們知道你們將在今天、明天或後天死去嗎?因為你們所有的人都被判決了。你們聽見我說什麼嗎?你們聽見我的話了嗎?你們被判決,判決了!”

那個黑衣女人突然氣體般地蒸發了。

一陣冷風吹著地面上的垃圾在滾動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落在了吳老師的臉上,癢癢的,她伸出一隻手抓在手中。她看清了。那是一根黑色的烏鴉羽毛。她心裡咯噔一下,抬眼看了看天空,根本沒有一隻烏鴉從頭上飛過。她顫慄著緊緊地把那根黑羽毛握在手心裡。

這時,她的魂魄跟著那根羽毛一起從她的身體裡脫離開來,懸置在半空中。

她看見了那個少年馬三從對面推著癟了車胎的腳踏車走過來。她看見自己的肉身兩眼發紅,發瘋地握著那把王鬍子剁骨頭的刀衝了過去。

馬三看見有人向他撲過來,他身子一閃,那刀紮在了他的胳膊上,血流如注。那刀又紮了過來,他忍著疼痛和吳老師撕打起來,奪過了那把刀,在吳老師的肚子咣咣就是幾刀。

吳老師倒在了地上……

她的肉身流淌著鮮血倒在地上,發出兩聲汪汪的狗叫,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著。

王語嫣看著窗戶上母親的身影飄走了她的身後晃動著一片閃閃的血光,籠罩在那瘦弱的身體上。

黑洞洞的視窗向遠處延伸著。牆壁上米天雄的相片突然變成了一張恐怖的鬼臉對著她猙獰地咧著嘴笑著。

她感到一陣的窒息……

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稍稍一觸就會斷開,整個身體也會癱軟下來,鬆鬆垮垮的,散了架。

她又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

那些死了的血蟑螂又復活了,成群結隊地在天花板上。她渾身一陣麻粼粼的,恐懼感碰到了她的心。

窗外下起了暴雨,雨似乎越下越大,兇猛的雨滴碎石般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噹噹”的聲音。夜像被潑了濃墨一樣,黑沉沉的,猶如躲在暗處的魔鬼一般,隨時可以吞噬這個世界。

一股冰涼的氣流劃過她的脊樑,她從恍惚的狀態中甦醒,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跟著母親的身影從窗戶跳了出去,走進寒冷,昏暗的夜裡。一個黑衣女人就在離她家房子不遠的地方站立著,嘴裡在唸誦著什麼。

只見王語嫣的身子飄了起來,和那個黑衣女人的身體重疊在一起。

王語嫣消失不見了。

那個黑衣女人晃動著身子離開那個她站立的地方,向桂香園的方向走去。

馬路上一片漆黑,不一會兒,她就被黑暗淹沒了。

也許她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

尾聲

一個漆黑、陰冷的夜晚。

我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很長時間,我才從被窩裡慵懶地爬起來。

我剛剛做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噩夢,還沒有完全從那惡夢中解脫出來,我感覺到屋子四周的黑暗在壓迫著我的呼吸,要制我於死地似的。我渾身冰冷,伸手拉了幾次燈繩,都沒有摸到,我的心開始怦怦地跳起來。

電話鈴聲仍在桌子上尖銳地叫著。

我的手還在摸著燈繩,我摸到了,卻感到格外的滑膩,我使勁地拽了一下,想把燈開啟,那燈繩卻因為我用力過猛,斷了,像一條冰冷的蛇在我的手心裡。

那黑暗變得越來越有力地壓迫著我,我開始恐懼起來。

我戰戰兢兢地向電話走去,一個東西絆了我一下,我一趔趄,險些跌倒。那個東西是一個閃著白森森光的骷髏頭,是我的一個搞美術的朋友昨天晚上寄存在我這裡的,他想放在畫室裡,他沒敢帶回家,害怕嚇著孩子。我的一隻腳踢在那骷髏上,咕碌碌地在地板上滾動著。

那骷髏深深凹陷的眼窩使我不寒而慄。

電話鈴聲仍在尖銳地叫著。

我心懷恐懼地走過去,拿起電話問:“誰啊?”

電話裡面一個男人在陰森地笑著說,你好,鬼金,我操死你描寫的那個小說世界。

我有些驚愕地問,你是誰?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