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這話時,彷彿是個被人奪走心愛東西的孩童,不同於以往沉穩的模樣。
諾舞淡笑,“殿下,古往今來的皇帝,哪一個,可以自主的選擇,我若現在答應了你,或是給予你希望,到頭來,只會毀了我自己,還會讓你牽連其中。”
在宮裡,皇帝可以隨意臨幸宮女,但最為儲君的太子在尚未大婚前與宮女傳出曖mei,宮人不僅會受到重罰,甚至會被處死。諾舞在椒房殿當值的時候,就時常聽元綺提及宮中舊事,對那些形形色色想要承蒙聖寵的女子,也有不少的瞭解,那一個個風光一時的女子,在沒有牢靠的家族做堅實的後盾的情況下,只能在宮中曇花一現。至始至終,她都不想步人後塵。
椒房殿裡雖平靜,可這宮中的暗湧,即使沒有牽涉其中,諾舞也看清明。
太子不明諾舞為何會說那般不詳的話,勸慰道:“你不用擔心,我會保你平安的,還是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殿下,諾舞視你如兄長,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以後也是如此。諾舞有皇后殿下庇護,自是平安如常。”
太子聞言,眼中的神采暗淡下去,苦笑道:“我枉為太子,卻得不到我想要的。這樣的身份,要來有何用……”
諾舞怒道:“殿下怎能說出這樣的話--”
太子一驚,從未見諾舞說過重話,卻見她緩緩道來,“殿下,你貴為東宮太子,今後更是承擔天下大業。今日僅因私情,就讓你頹然不得志,你如何對得起撫育你成長的皇后殿下,如何對得起將江山社稷交付與你的陛下!你若一直如此,那諾舞就當從前認識的殿下已經不在人世!”
字字鏗鏘,醍醐灌頂。太子幡然醒悟,儘管心中尚有不捨,身上肩負的重任卻讓他無法沉湎悲傷,“諾舞,你說的對。我們今後,還是朋友嗎?”太子的尾音有些輕,似乎很擔心諾舞會說出一個否字。
諾舞微笑著說道,“諾舞很希望能和殿下成為一輩子的朋友。”
朋友……太子苦笑,那至真的情愫,原來永遠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見天日。
諾舞走後,太子獨自放著紙鳶,當那載負著諾舞名字的純白紙鳶在天空中飄搖的時候,太子將手中的線扯斷,望著那紙鳶乘著春風消失在天際之中。
彼時的心境,已全然不同,原本想借此向諾舞表白,卻落得慘淡的收場。
那尚未盛放就被扼殺的花朵,在太子少年的時光中,落下殘缺的記憶,終其一生,也難以釋懷。
49章 顧盼'玖'
諾舞走得匆忙,而太子則神情恍惚,兩人都未曾注意到,在這看似僻靜的小院裡,一個身著粉衣的宮女從一開始,就躲在耳房裡,偷偷觀察著兩人的動靜。
直到太子離開後,這宮女方才從屋裡出來,神色凝重地朝椒房殿的方向走去。
皇后正靠在床邊閉目養神,這宮女沒有支會她人,也不怕唐突,獨身進了寢殿。
“殿下,打聽的差不多了。”
皇后抬眼看了那宮女一眼,問道:“如何?”
“太子殿下確實對她有意思,只不過她直接拒絕了太子殿下。”那宮女想諾舞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皇后臉色才好看了一些,“還算是個懂分寸的人,不枉我一直禮待她。以後對他們盯緊點,一旦有什麼逾矩的事,立即回來稟報。”
“奴婢遵命。”宮女欠了欠身,恭順地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奴婢就先下去,以免引其旁人的注意。”
“嗯,你先下去,有什麼動靜,再回來向本宮稟報。”皇后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換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在床上,到底還是和她所料的一樣……雖然她期望太子傾心的女子是郡主,這樣一來,立郡主為太子妃就更為穩當。沒想到太子終是看上了諾舞……按照律例,太子行冠禮後,就要著手準備冊立太子妃,舉辦大婚之事。這太子妃的人選,皇帝與皇后很早就定了下來,只有身份尊貴,又帶皇裔血統的平陽郡主齊歆語才是最佳的人員,一來可以讓皇后的孃家更加牢靠,二來,又可以避免親王對朝廷造成的威脅。素來帝王的正室,或多或少的都會摻雜了許多不純粹的因素。
皇后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她被冊封為太子妃的情形,那時候,還是太子的他,早已有多位良娣,其中一位女子,深得他的喜愛,可他,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與自己大婚。新婚之夜,那位良娣竟懸樑自盡,從此,皇帝的心中便存了一份芥蒂,以致這二十多年來,對待皇后,除了應有的禮數外,再也沒有任何感情。
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