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國人故意在拖延時間,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忍受了下來。
因為他有這樣的感覺:今天和李鴻章的談判,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英國遠東艦隊已經集結了最為強大的兵力,在大沽口外海進行了一次空前規模的軍事演習,雖然被中國海軍擾亂了一些程序,但還是成功的向世界展示了大英帝國海軍在遠東的軍事實力。由於演習是在靠近海岸的海域進行的,吸引了大批的中國老百姓和外國人觀看,那些中國炮臺的守軍甚至做起了向遊客租借望遠鏡的生意。而在英國軍艦萬炮齊發的時候,中國老百姓無一例外的都表現出了震驚,中國海軍對演習的干擾更證明了中國人內心的恐懼。威妥瑪有理由相信,李鴻章和他背後的大清朝廷,在英國軍艦齊集大沽口的時候,是一定會屈服和讓步的。
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李鴻章竟然和他嘮起了家常,絲毫不提滇案的事!
“總督閣下,我想我們該談談正事了。”看到李鴻章悠閒自在的樣子,威妥瑪實在忍不住了,將談判的事提了出來。
“噢?”李鴻章故作訝異的一愣,“威大臣想要談什麼?”
“總督閣下,我想您已經瞭解了,大英帝國海軍剛剛在大沽口港外舉行了軍事演習,對於貴國政府的推卸責任和一味拖延,帝國政府已經失去了耐心!”威妥瑪惡狠狠的說道,“今天也許是我們之間最後的一次談判了!戰爭也許很快就要爆發,而您卻似乎並不著急,難道您真的希望炮聲在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重新響起嗎?”
聽了威妥瑪滿貪威脅的話,李鴻章只是微微一笑。
“威大臣如此出言威脅,逼迫中國,不顧兩國和好之情,不覺得有些太過了麼?”
“是中國的排斥外國人的行動和思想造成了這一切,總督閣下。”威妥瑪冷冷的說道,“中國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才能有所改變。”
“實是馬嘉理太過驕橫,非法探路,致罹大難,絕非是中國排外。”李鴻章仍是一副微笑的神情,但話語卻變得嚴厲起來,“今日威大臣正好到此,我有一事相告。”
“總督閣下告訴我的事,如果和眼前的談判無關,就請免開尊口,因為那會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威妥瑪強硬的說道。
“呵呵,此事恰恰和貴大臣及和談有關。”李鴻章說道,“我要告訴貴大臣的是,因尊駕過於逼迫中國,不顧兩國和好,一意以戰事相威脅,所提要求過於苛刻,且尊駕言行處處與貴國女王允諾相背,自今日起,中國不再以尊駕為談判對手。總署近日當致電貴國外交部,請貴國另行簡派公使來京任職。”
“你說什麼?總督閣下?”威妥瑪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以我為談判對手?這是什麼意思?”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貴大臣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呆會兒可以看照會。”李鴻章說著起身,向威妥瑪拱了拱手,“我還有公務在身,恕不奉陪了。”
此時的威妥瑪還沒有從震驚狀態當中恢復過來,他見李鴻章轉身要走,不由得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總督閣下,您難道真的想看到戰爭爆發嗎?”
李鴻章停了腳步,回過頭來,冷笑了一聲:“貴大臣好大的口氣!我國公使在貴國都城遇害,我國為兩國交好起見,尚未言及兵事,貴大臣為一翻譯,竟要啟動刀兵,請問公理何在?貴大臣不得貴國女王之令旨,便敢叫囂動兵,試問貴國女王得知訊息,能輕饒於汝否?”
李鴻章的這一番話有如一盆冷水,將威妥瑪從頭到腳澆了一個涼透,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時間竟然啞口無言。
李鴻章沒有再理會威妥瑪,而是一拂袖,轉身離了客廳,將威妥瑪和他的幾位隨從丟在了客廳裡。
眼看李鴻章前腳已經踏出了客廳門檻,反應過來的威妥瑪不顧顏面的咆哮了起來:“貴國一意孤行,輕視英國,今後的一切後果,必須由貴國政府負責!”
“威使言重了——”聽了威妥瑪的咆哮李鴻章壓根就沒停下腳步,而是大聲回敬了一句:“威大臣還是先想著怎麼說服貴國的女王陛下吧!”隨著這句話飄進威妥瑪的耳朵裡的時候,李鴻章的身影已經在他的視線中消失。
威妥瑪呆呆的站在那裡,過了許久,當薛福成的身影出現在客廳中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這是照會,請尊駕收好。”薛福成說著,將一份照會遞到了威妥瑪的面前。
剛才在李鴻章會見威妥瑪的時候,薛福成便抓緊時間擬好了照會,這會兒在送李鴻章看過用印後,便按照李鴻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