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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十年八月三十日內閣奉上諭:“前據大理寺少卿王家璧奏參船政幫辦委員林義哲私通外國等款,諭令吏部確查,所參各節,或查無確據,或事屬有因,林義哲促成中法交好,著賞玉幣一件,以資勉勵。以其行事操切,致生物議,著罰不得參考十年。大理寺少卿王家璧受人矇蔽,妄發議論,太僕寺少卿於凌辰諂附逢迎,有玷士林,著罰俸半年。”
杭州,元寶衚衕,胡雪巖私第。
今天的胡雪巖起得較晚,昨天在談成了和滙豐銀行的一筆借款之後,興奮不已的他回到家裡,便直奔十三樓,好一番興雲佈雨,可能是弄得時間過久,他睡得極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在用過早餐——其實算是午餐——之後,僕人照例將邸報送了上來,當胡雪巖從邸報上看到這道上諭的時候,一時間驚得目瞪口呆。昨晚上因借款將得大利帶來的好心情一下子給掃得精光。
因為他根本想象不出來,林義哲怎麼能躲過這一劫。
要知道,不光是御史言官們參林義哲,左宗棠可是拉了一大票的浙江官員聯名上奏參他的啊!
“這一次扳他不倒,以後怕是更加難了。”
胡雪巖為之氣恨不已,他並不知道,當左宗棠看到同樣的上諭時,臉色也是一下子變得鐵青。
可能是受了西北風寒的關係,左宗棠看完邸報,竟然一疊聲的劇烈咳嗽了好一陣。
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聯絡了那麼多浙省官員上奏,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而且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慈禧太后最後會是“賞玉幣一件”這樣一個反應。
“咱們走著瞧吧!別以為有了曾國藩那個老朽護著,你就可以膽大妄為!老夫遲早要收拾了你!”左宗棠沒有去細想那枚玉幣所代表的含義,而是恨聲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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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宣旨的太監,林義哲瞅著手中太后的賜物,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慈禧賞給他的,是一枚玉製的錢幣。
這是一枚用和田青白玉雕成的圓形方孔大錢,正面陽刻“長宜子孫”四個篆字,背面卻是光潔平整,沒有任何的雕飾。
單以玉質而論,這枚錢用的是上等的和田羊脂玉,入手溫潤涼滑,價值也可以說不菲,但慈禧太后賜給自己這樣一枚錢,卻讓林義哲大感費解。
“聽說太后有了賞賜,老朽特求一觀。”徐潤的聲音將林義哲從思索狀態當中拉了回來。
“先生來的正好,幫我參詳參詳,太后賜我一枚玉錢,是何用意。”林義哲說著,將手中的玉錢幣遞給了徐潤。
徐潤接過玉錢仔細地看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呵呵笑了起來。
“恭喜大人,大人的前程,從此定了。”
“此話怎講?”林義哲訝異道。
儘管已經融入到了這個時代當中,但林義哲作為一名穿越者,骨子裡還是一個現代人,對於這個時代的一些事情,還是不能看得很透。
“大人想是還未明白太后賞此玉錢的深意,老朽這就給大人解說一番。”徐潤笑著說道,“大人請看,此錢正面為‘長宜子孫’四字,背面光素無紋,又為青白玉質。青白玉及素面,即‘清白做人’之意也,而‘長宜子孫’四字之意,大人想必明白,不需老朽多舌。”
“皇太后是要我明白‘清白做人’的道理,才能‘長宜子孫’?”林義哲失笑道,“可這和我的前程有何關係?”
“大人別忘了,這可是一枚‘錢’啊!”徐潤笑道,故意用加重的語氣強調了一下“錢”字。
“太后這是告訴大人,前程亦可長宜子孫呢。”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林義哲心下恍然,小心地將這枚太后賞賜的玉錢收好。
“之前因‘萬年清’改造功成,太后已賞了大人通政使銜,是以不便過加賞賚,且可免朝中物議,免得有人日後借獻寶為晉身之階。”徐潤又道,“因而此次只賞了大人這樣一枚玉錢。但在老朽看來,這一枚玉錢,給個布政使都不換,呵呵。”
“但願如先生所言。”林義哲笑道。此時的他,對慈禧這個在後世的教科書裡已然被妖魔化得無以復加的女人,竟然有了一絲敬意。
“只是這一次,大人十年不得參加科考,於功名大受影響,是為美中不足也。”徐潤道,“沈大人這幾日,正為此痛心不已呢。說早知如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