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那人似乎——”
他還沒有說完,就聽裡面一個驚呼之聲:“你說撞到人了,那還坐在這車上做什麼,還不快下車去看看!”伴隨著這聲音,車帷開啟,裡面露出一張俊美異常的面容來。
路人原本看見馬車撞倒路人,不由分說地,都對著馬車開罵起來。這也怪不得他們,事實上,這就是自古以來,國人的一個基本的思維方式:只要是窮人和富人發生了衝突,必定就是富人以勢壓人,無禮在先的。不管是處於義憤,還是出於湊熱鬧的心理,大家都希望富人受到懲罰。
但是,當馬車上的這名女子走下來的時候,眾人紛紛都閉上了嘴巴。這女子實在是太美了,眉眼清秀,瓊鼻櫻口,面色粉嫩。這年頭,幾乎所有的美女都被富家翁收藏到了後宅裡,要想見到這樣的美女,實在是太難得了。
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發生衝突的時候,大家的傾向就不會那麼明顯了。至少,大家開始願意用一種更公平一些的眼光去看待。而若這個女子偏偏還是一個絕頂的美女的時候,這種,一般人都會傾向這個女子。
有鑑於此,路人開始閉上嘴巴。
那女子剛剛下得馬車,走向那被撞摔倒在地上的男子,那車伕已經搶先一步,來到那男子的面前,開口問道:“你怎麼樣了?”
那被撞的男子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相貌平平,不過,從他那一聲淺色的儒裝可以看出,他應該是一個讀書人。
那人輕輕地哼了一聲,正要答話,忽然就聽一個悅耳的聲音:“你怎麼樣了?”
這一次問的,同樣還是那句話,只是這次這聲音和那車伕的焦躁和不耐不一樣,短短的五個字裡面蘊藏著一種關心之情。
那人抬頭一看,就看見一張美麗無比的面孔,那眉頭正輕輕蹙起,泫然欲泣。
那人正要脫口就說出一句:“沒事!”但轉念一想,忽然改為重重地呻吟一聲,眼裡露出痛苦之色。
那女子臉上頓時現出焦急之色,回頭向那車伕埋怨道:“你看,我不是讓你慢一些嗎?你看你——”
那車伕不敢分辯,只能低下頭任由那女子責罵。
那女子又轉向地上那男子說道:“你還能站起來嗎?要不,我們送你去醫館看看吧!”
地上那人聽見“醫館”二字,臉色略略一變,忙說道:“不必了,我想我傷得也不怎麼重,隨便調養一下就沒事了。你們不必管我,有什麼事情自去便是,等我坐在這裡休整一下,自然就能起來了!”
旁邊那些人一聽這男子如此“深明大義”,嘴上都發出一陣“嘖嘖”的讚歎,心下卻對那男子鄙夷不已。有覺得她色迷心竅,忘乎所以的;也有覺得他膽小如鼠,怯懦怕事的。
那女子一聽這話,臉上露出更深的歉然之色,說道:“這怎麼可以。既然是我們的車傷到了你,我們自然要負責到底。你既不願去醫館,那你說你要去何處,我們載你一程。”說著,她又轉向那車伕道:“你身上帶得銀錢沒有?”
那車伕點了點頭。
那女子玉掌立即向前伸出,那車伕深深地望了一眼地上的那個男子一眼,不敢多言,便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來,交到那女子的手中。
這是一錠起碼二十兩重的敲絲,路人雖然都不是沒有見過銀子的,但看見這樣一錠敲絲,還是不由得眼裡放光,而地上那男子眼裡閃過一絲喜色,臉色立即便恢復了常態,依然是那副痛苦至極的樣子。
就在此時,忽見一個男子撥開人群,來到了那幾個人的面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忽聽人群中有一個人說道:“呀!李神醫,這就是上次‘韓家醫館’特意請來坐館的那位李慕武李神醫,我在‘韓家醫館’見過他!”
“李慕武?”人群中立即便有人竊竊私語道:“你是說,他便是那個色——那個歙州的李神醫?”雖然大家都對李唐的“劣跡”很是鄙夷,但考慮到他是有名的神醫,而大家都是凡人,總有個二豎為虐的時候,說不定就要求到這位李神醫的身上,所以,大家倒也不好當著李唐的面議論他。趁著李唐背對著大家的機會,大家便都紛紛地溜開了去。
倒是那美女聽見了“李慕武”三個字,便不急著把銀子遞給地上的那人,而是回過頭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李唐。
李唐倒是很淡定。到了他如今這個地步,可真是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咬。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就是你越發在乎它,它就來得越發兇猛,你若是淡然面對,它反而會漸漸褪去。所以,李唐如今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