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也緩緩顯現而出,那人年約四十,長相倒是十分和藹穩重,他身旁立著一排恍若雕塑的門人,仿若一切與自 己無關,那幫門人連望都未曾望向林遊半眼。
林遊抬眼間,無意觸碰了那人的目光,林遊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被這人審視一遍,渾身不由得微微顫抖。
“咔咔”之聲響起,中年男子面前的空氣如同被切割抽離,像一旁退卻,嘶嘶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細絲切割著每一 縷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林遊縮了縮脖子,知道那是劍冢的‘門’開啟了。
中年男子望向林遊,“東西拿來吧。”
林遊起身上前,半跪著將懷中的密帖取出遞給男子。
男子接過密帖,“主子不在,密帖我會收好,其餘的事你不用管了,回綺羅樓歇息吧。”說罷男子將密帖收入手中便 轉身折回。
林遊見狀,大聲道“恭送時康總管!”待得目送時康遠去後,長吁了口氣,回身牽起疲憊的棕馬,向一旁的門人鞠躬 ,“勞煩各位大哥。”便走入那石牆之內。
眾門人仿若未聞,不言不笑,待林遊走進石牆內,黑布緩緩降落,嘶嘶的破空之聲再次響起,咔的一聲脆響,一切又 恢復了當初死一般的沉寂。
林遊牽著疲憊的棕馬,順著林蔭小徑向前走去。
不似外圍看上去的灰暗,劍冢之內綠樹環繞,清池相隔,高高的假山將各樓之間切割分明。
劍冢七樓之間互不干擾,各自為事,而統歸於整個劍冢唯一被外界所能望見高達十層的主樓“乾元樓”掌管。
除此之外,還設立一樓“悽風樓”獨立於七樓之外,主掌刑罰監察,統共九樓。
而林遊所在的綺羅樓,便是這七樓之中的一樓。
林遊日夜兼行將雲爺交下的密帖送了回來,哪知主子不在。
自打三年前從河裡被救上來,如今他已入劍冢三年,還從未見過主子一面,心中雖然十分好奇,但是礙於劍冢門規森 嚴,自己又哪敢逾越半步?此處機關無數,各樓有各樓的規矩,林遊不敢放肆,規規矩矩的順著小道向綺羅樓走去, 不到半晌便到了隸屬綺羅樓的馬廄。
“韓伯!”林遊向馬廄之中大叫道。
一個跛腳的老頭從馬廄之後探出了腦袋,望了一眼林遊,道“回來了!”
“晝夜兼行近千里,這棕馬幾度支援不住。你快把他牽下去吧,我也要回樓中歇著了。”
“多大的事啊,還要如此著急!把這小棕兒累得這個樣子!”老頭髮鬢斑白,瘦削的臉頰映襯著溝壑滿布的臉更為詭 異,林遊雖已見過許多次,如今一看,心中仍有些發麻,為何要找如此古怪的老頭看馬, “雲爺說是急報,讓我務必 抓緊。”
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林遊忙捂住嘴巴,“我先回樓中了。”
韓伯望著年輕人慌亂而去的背影,輕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全都堆積到了一處,比哭還難看,待得林遊的身影消失在小 路近處,韓伯便轉身走到那棕馬身旁,“哎,這些人,硬要拿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倒是苦了你。”那棕馬不知是聽 懂了韓伯的話,還是太過疲憊,竟將身子趴了下去。
韓伯抓起一旁的一把稻草,喂著棕馬吃食起來,棕馬早已經飢餓難耐,大口咀嚼。
突然,似乎發現了什麼,韓伯一手撐開馬嘴,從棕馬的上顎後方取出了一封薄信,那信用防水的牛皮紙包裹著,又十 分窄小,藏得如此隱秘,若非韓伯熟悉此馬,又有意仔細查探,實在難以發現。
取出紙包,韓伯卻似終於完成了任務,釋然而笑,“雲棧啊,還是你聰明,光明正大的送密件回來,只是每次都要藏 在不同地方,著實在鍛鍊我韓老頭的腦子!”說罷便轉身回了馬廄裡屋,一屁股坐在席子上,開啟了紙包。
裡面只有一張紙,上面只有八個字“速交小萬,予其掌管”,韓伯摸了摸那牛皮紙,察覺出隔層,又是一笑,將牛皮 紙撕開,隔層之間隱藏著幾張地契,粗粗翻看下,正是整條鬱林郡地錦街,韓伯神色凝重,隨即長嘆一口氣,“好膽 氣啊!”
起身望向這如同囚籠般的劍冢,心中不禁感慨起來,外邊的活物若無首肯,無一可以活著入內,而這裡面的活物,若 無首肯,也無一可以活著出去。倒還是年輕人,有這份膽氣,要做掙脫這囚籠的第一人。
而他,一個大限不遠的老頭,雖看盡紛爭,又能阻止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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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雲棧叩門的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