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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又焉知不是支撐他頑強活下去的精神食糧!

二十多年後,何大福與周緒英又相見在安徽和州老家。在周緒英家的相框裡,他看到一張照片:周緒英精神抖擻地站在一棵桃樹下面,婷婷玉立,楚楚動人,她的兩眼深情地望著正面——不知是在望著誰呢?是望著她的救命夫君孫賢木?或者是望著小時候他們那班小伴侶?何大福一直沒問,她也一直沒說。

如期而至無法釋然的少年情懷,依然要隨生活的步伐前行。

大年初一,何大福不再出去要飯,他開始動腦筋,千方百計去“謀生”。他在人家秋天扒過的胡蘿蔔地裡重新過濾一遍,找些“殘渣餘羹”吃;在蠶豆地裡“刨根問底”、“順藤摸瓜”找些未爛的蠶豆吃,在田埂邊、池塘邊挖冬眠的“青蛙”吃……

有一次,何大福乘著月光到生產隊蠶豆地裡扒開雪、刨去土,偷挖秋季點下去的蠶豆窩裡的蠶豆。見不遠處來了幾個人,以為是來抓他的,急忙跑到附近的一塊丘陵山坡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誰知過了一會兒,那幾個人走了,原來他們也是來偷蠶豆的!剛起身,何大福被絆倒了,低頭一看,是幾個硬僵僵的死屍躺在那兒!……那時候,死的人太多,無法掩埋,只得往丘陵山崗上亂扔。

有人說,一個人小時候吃過苦,長大了才能成才!萬慶彪說,何大福就是這種人!從那時候起,萬慶彪特別記住了這個人!

名“左”實“右”:“政治考驗”過關

在金東化工廠,透過“###”的“戰鬥洗禮”,何大福經受住了“嚴峻的政治考驗”,使他在政治上開始成熟。

“###”爆發時,何大福正好二十歲,因為“根正苗紅”,成為當然的“造反派”。金東化工廠是全縣最大的工業企業,根據“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的“最高指示”,成了全縣“###”的“紅色革命根據地”。那些日子,工廠經常停工鬧革命。###、寫大字報,鬧得不亦樂乎。化工廠800餘名職工,一下子分成兩派,科長以上的十幾名幹部,全部都有了“問題”。1966年9月3日,當時的黨委成員、人事科長成洪由於平時“出人頭地”太犯嫌,“造反派”們製作了一個大大的高帽子,給他戴在頭上,胸前還掛了一塊牌子,寫著“堅決打倒反革命分子成洪”,用紅叉一畫,走在最前頭。跟在後面幾個戴小高帽子的是廠裡原來的積極分子。幾百人跟在後面不斷呼號,直奔縣委,要求縣委書記鄒平表態,堅決撤成洪的職。從此,化工廠造反派打響了全縣造反的第一炮,這個根據地紅極一時,在當地折騰了好多年。

在那個年代,金東化工廠“一把手”萬慶彪真是受足了苦。他身高近米,氣度非凡,1964年何大福剛進化工廠當工人時,萬慶彪到車間視察,威風凜凜、一身正氣,像個大將軍。不料“###”一來,他一下子成了走資派,後來還成了“死不改悔”。被髮配到全廠最苦的造氣車間拖板車、運煤。那時他已四十多歲,每天拖幾十板車的煤,確實夠受的。這個工種,企業都是在外面請苦工乾的,現在輪上他了,這叫“勞動改造世界觀”。如今想來,何大福真不知道他當時怎麼熬過來的。最令何大福難忘的,是他上臺挨批鬥那天,他開始掛了塊大牌子接受造反派的“批判”。誰知會場氣氛越來越激烈,最後人們高喊著讓萬慶彪跪下來低頭認罪。萬慶彪還沒跪穩,造反派一名骨幹跑到他背後,用穿著厚底皮鞋的腳往他的腰部猛踢了一腳,萬慶彪當場“啊唷”一聲趴了下去。過後他又慢慢地爬起來重新跪在地上,那個造反派接著又是一腳。連續兩腳,何大福見了,好像不是在踢萬慶彪,而是在踢自己,他不忍心看,把頭低了下去。

從那天以後,何大福竟對“###”產生了懷疑和消極情緒。對那些被批鬥的、被關押的、被撤職查辦的幹部都給予同情,並暗中幫助。在鬥爭最緊張的那幾天,萬慶彪被關在牛棚裡,每天由專人送來豬食般的飯菜。那時何大福還是“造反派”,參與輪流看管這些“牛鬼蛇神”,他經常乘人不注意,將排骨、紅燒肉之類的菜從窗子裡遞進去,令萬慶彪又懷疑又感動。何大福的異常表現,很快被造反派頭頭髮現,他們認為他革命意志不堅定,將他從“積極分子”貶為一般“革命群眾”,不久,又把他劃為“保皇派”。

萬慶彪作為被打倒的走資派,是要“株連九族”的。萬慶彪的愛人張鳳儀在另一工廠做人事科長,也受到“株連”,變成走資派家屬。不僅化工廠沒人敢與她聯絡,連她本單位職工也不敢跟她來往。有一天,何大福騎車上縣城,見張鳳儀一個人走在街上,孤苦伶仃的。他連忙從自